终于他找到卫曾谙,他坐在主席台右侧后方。徐寒看见那个刺猬头凑到卫曾谙身边,卫曾谙明显不欲搭理,说了两句,刺猬头竟然上手去抓……徐寒完全忘了自己没关麦,怒火连天地吼出声。后果自然是全场瞩目,台上模特队的人僵硬地停下来,白燕尔最先反应过来,打着手势叫:“继续!继续!”短暂的沉寂后。台下沸腾起来。“天啊,他有女朋友吗?刚刚是在替谁出头吧?”“不知道啊,好帅的学长啊!!”“天啊千万不要有女朋友。”“……”刺猬惊呆了,他早在徐寒拿着话筒吼话时就烫手似得跳起来。这会儿更加不知如何是好,卫曾谙看起来像习惯了徐寒各种操作,冷淡地别开视线,重新看向台上。徐寒隔着大半个人海冲他扬扬眉,大有“哥罩着你”的架势。刺猬不是个傻的,他混沌地想了片刻,看看卫曾谙,看看台上徐寒。突然他“操”了一声。他有个自己都不大信的猜测,他面朝卫曾谙倒退了几步,跌跌撞撞跑开,方向不像是回席位,倒像是径直离场了。任凤洲和班里其他人笑成一团,等到第一场走秀结束,灯光聚拢在台上,席间黯淡下来,才收起笑,怔怔地盯着台上的徐寒。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但他却视若无睹,主持时若有若无地瞟到一个角落。角落里有束目光,清冷而淡然,世界上没有第二个人有这样的目光。卫曾谙在第二天的数学国赛中失利,倒不是因为他去参加了迎新晚会,而是那一晚结束后,徐寒被学生会里的人捉去喝酒,打了招呼晚上不回来。卫曾谙接了一通电话,他低头看见来电显示,淡淡地垂下视线,然后走到阳台上。他声音很轻,但是任凤洲床位贴着阳台,还是听见一些。“不用跟我说,她也不在乎你的事,我知道……爸……”“我不在乎,怎样都可以,你的事我不想掺和,不要再来找我了。”对方似乎说了长长一段话,卫曾谙沉默地比以往都要久些,夏夜伴着蝉鸣,他叹了一口气。“……我不怪你。你抚养我长大,你辜负的不是我,就算你犯了再大的错,我也会尽可能维护你,因为我身上流着你的血,就像我身上留着她的血一样,我不能恨你。”说完他掐断电话,任凤洲以为他会立刻进来,连忙拉上被子。但是直到后半夜,卫曾谙才拉开门进来,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夜无眠。任凤洲直觉认为,卫曾谙打的这通电话,和当年盛传的那个他在gay吧的流言有关。那件事不了了之,卫曾谙也从未解释过,只有徐寒那个缺根筋的,才会心无旁骛地呆在他身边。但是任凤洲还没来得及多想,徐寒家里最先出了事。变故发生在大二下的那个冬季,徐寒父亲出轨了一个男人。徐寒母亲差点疯了,徐寒好端端一个人,下巴上长了青茬也不剃,什么课都不上,整日整夜在寝室喝酒,整个人酒气冲天,谁说都没有用。这件事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任凤洲担心他,也翘了好多节课陪他,徐寒没什么起色,直到一天傍晚下课,卫曾谙拎了整箱啤酒回来,往地上一磕,一堆罐头发出清脆响声。他冰冷如霜:“喝的整个寝室都是味,穿上衣服,我跟你到外面喝。”任凤洲私底下担心地问卫曾谙:“你怎么也陪他闹,这怎么行啊?”卫曾谙没有说话,把自己裹进一件大衣里,越发瘦削,苍白脸庞有些生冷,任凤洲发现,卫曾谙近些天休息的也不好,眼角有淡淡的红血丝。徐寒果然乖乖穿好衣服,卫曾谙嫌他身上味大,甚至一脚把他踹进浴室让他洗了个澡。洗完澡徐寒人也清醒了,开始害怕卫曾谙打什么名堂,卫曾谙只是拿下巴点了点地上的一箱啤酒,示意他拎上走。任凤洲看着他们出去,不知为什么,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但这样预感很快被他打消了,因为他骤然发现。自己才是最先遇到徐寒的人,但是从很久前开始,他变得只能在身后看着他们二人渐行渐远。彻头彻尾的局外人。任凤洲在两天后才真正发现不对。他所知道的只有当晚卫曾谙是在五六点、天蒙蒙亮时回来,一回来外套都没脱倒头就睡,连当天的课都没能起来。徐寒倒是鲜见的在教室出现,精神奕奕,就是左脸颊有些红,半节课都拿手撑着。卫曾谙身体向来一般,小病是常有的事,低烧咳嗽寻常的不能再寻常,任凤洲也以为只是一场风寒,但是两天后的夜里,他打游戏睡晚了,大半夜爬起来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