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来卫曾谙像对待垃圾一样对待他,因为名利踹开热恋中的自己,在圈里混得名声恶臭,偶尔在舞会上遇到,又把目光不经意地流转在他身上。卫曾谙把他拿捏的太好,叫徐寒有时会忘记自己为了卫曾谙,已经什么都失去了。“……打个巴掌给颗枣,一直是你的招数。”徐寒把表带上,表带系上发出清脆一声接扣响声。他以为自己会像在医院里那样失控,发疯似得伤害他。但是有时候,失控般的伤害和失控般的容忍仅一线之隔。卫曾谙消失的大半个月,他只沉了三天的气,三天过后徐寒疯了似得找他,他动用自己全部人脉,不顾被媒体发现的危险,把q市翻了个底朝天。但还是没有他的消息,徐寒让人把重点放在医院里,他每天接收着各式各样的重症昏迷人员名单,一行行扫下去的时候,那种情绪,他自己称为愤怒,任凤洲则说他是害怕。他几乎彻底失去这个人,徐寒终于承认,自己既不能把他捧在手心,也不能把他锁在视线里不受伤害。徐寒闭了闭眼。他拿起卫曾谙的手腕,把手表解下来系在他手上,卫曾谙瘦削过了头,不得不系的紧一点,系完后徐寒拉了拉表带,确认不会勒到他。卫曾谙低头道:“我不要你这个。”徐寒说:“你先带着,过几天我再买只一样的。”其实操作起来有点困难,徐寒这只虽然不名贵,但是是两年前在德国一个展上看到兴起拍下来的,就算联系到厂里也难做出一样的来。“买只一样的干什么,戴起来给记者拍,上头条?”卫曾谙笑了下,表示自己不要,一只手把表解下来还给徐寒。徐寒有点失落,但是接过表没说话,见卫曾谙脸上倦容苍白,就起身说:“你先休息一下。”卫曾谙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徐寒察觉得到,但他谨慎地没有回头。他朝外走到一半,又犹豫着说:“梁子秀在外面等你。”“让她进来吧。”卫曾谙本来就要阖眼睡去,闻言又坐好了,他伸手抚平被单上褶皱,徐寒不太赞成地道:“你还很虚弱……”“我没事,让她进来吧。”卫曾谙靠在床背,偏过头咳了几下,看见徐寒探究的视线,才轻声叹道,“她是可怜人……”徐寒没法评价卫曾谙给的解释,但是总归他没在骗人。卫曾谙淡然到有些妇人之仁的地步,他向来知道。当年因为一眼之差误会了卫曾谙的刺猬,在大三那年四处编排卫曾谙和徐寒,把他们两个说的肮脏下流,徐寒自己本来无所谓,卫曾谙被说的如地沟老鼠他就忍不下去,当时两人还在篮球场上呢,徐寒一把掼了球,把刺猬头打进了医院。自己也挂了彩,打完破伤风,被卫曾谙强制留在病房外等刺猬头。“一言不合就打架,把人打进手术台,你是什么?地痞流氓吗?”天地良心,徐寒听见这话心头突突跳着疼,他捧在手心里的人给刺猬头在外头使劲儿诋毁,他手下哪里顾得着轻重?“我不都是为了你……”卫曾谙听见后更气,掷地有声道:“少发疯,我不需要!”徐寒心里那个委屈的,表面上还硬朗道:“但我就是咽不下来这口,要是再来一次我还揍他!”“你!”卫曾谙见他屡教不改,气得手都在抖,他回头瞥一眼手术室红灯不暗,心里躁郁更甚,“你揍去吧,揍个处分来毕不了业谁惯着你!”徐寒犟着脖子,憋了半天,一米八几的人儿就憋出一句“老子他妈再也不理你了!!”卫曾谙吸了一口气,大概觉得气发不出来,他有些后悔自己话说太重,好在这时手术室滴的一声,护士推着刺猬头出来了。事后卫曾谙不计前嫌,亲自到病床前看他,就是这么个眼神,清冷寡淡,带着淡淡无奈。“他也可怜……”徐寒只记得当时自己追问他,为什么还要搭理刺猬头的时候,卫曾谙想了许久,才这么说。卫曾谙甚至在宿舍楼旁的角落里给流浪狗搭了个窝,徐寒至今记得那只流浪狗,黑色,土得掉渣,徐寒也喜欢狗,但他只喜欢整洁威风的牧羊犬,或者小到揣着就能出门的茶杯。卫曾谙给它搭了个窝,但是没有给它起名字。每次过去只伸出手,小黑就会哼哧哼哧一溜小跑过来,伸出粉红色舌头,舔舐他的掌心。是了,小黑——是徐寒起的名字。徐寒还在苦苦思索小黑后来怎么样了的时候,梁子秀一猫腰,从徐寒身侧的空隙跳进病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