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原地,听到身后的何应嘉先是笑了一声,然后走近了两步,停在他身后半米的位置,张开嘴,冷淡的声线里说出那样毒蛇一般的话语:
“你拒绝我,是因为他么?”
纪星不动了。
他的四肢一僵,呼吸也突然停了下来,他感受到自己右手手掌正以极快的速度握紧,整个人木在那里,脸色也在一点点清冷下来。
何应嘉的话像是毒药,一瞬间打翻在纪星的鼻喉间,呛得他快要失去五感。
纪星的大脑并没有宕机,反倒是反应得很快,可就是因为太快了,他才能听出何应嘉这句话的意思——亦或者说,就算何应嘉这话没有别的意思,就只是问他是不是因为她是方橙的朋友,自己才会拒绝她,可是,当这句话落在纪星自己耳朵里的那一秒,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另一种意思。
他没有办法否认,他心虚了,除此之外,还一种突然间的解脱。
这段时间以来,纪星一直没有想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答应何应嘉去展演的事,他一方面厌恶有那样心思的自己,一方面又觉得哪怕重来一次,自己还是会这么做。
这种清醒着看着自己饮鸩止渴的状态很不好受,可纪星每每想静下心来思考原因,却发现自己做不到。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问题牵扯到方橙,自己的思考就再也无法理性。
他想不明白,其实更多是不敢也逃避着没有去想,到底是因为什么。
何应嘉的话就像唤醒梦境的刺痛,一瞬间把纪星敲醒,让他不得不面对。其实答案很简单不是么,连何应嘉都看出来了。
纪星的脖颈上很少凸起这样的青筋,皮肤也显得比平常更白一些。
何应嘉自然是把这些变化都看在眼里,纪星平时是个什么样的性格,许多人都清楚,若不是真的惊愕和动怒,不会有这样的反应。
她转了身,走到纪星的前方,面对面望着他,笑容里是说不清的神色。
纪星有些说不清的怒火此刻正压制不住地在涌上来,他望着眼前的何应嘉,她的眼角里仍旧带着她的那份骄傲和自信,从未有过一丝失意,正像一只骄傲的孔雀一样,以得胜的姿态看着自己。
纪星开口,声音是从没有见过的冷厉:
“那天展演的事,你是故意的?”
纪星脑海里一瞬间回忆起无数个碎片:那天何应嘉宿舍楼下的示好,临走时刻意的推拒,方橙请假的时间,还有今天,在人流最多的阶梯教室门口,当着方橙的面,何应嘉喊他的名字。
还有他最不该忽略的一件事——何应嘉作为艺院的学生代表和展演负责人之一,怎么可能只能有一张亲友票。
一瞬间,被欺骗、被玩弄、被揭开隐秘所有的愤怒直冲大脑,纪星不再以任何平和的目光给到眼前的人,而是极力克制着,才没有说出什么无礼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