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怡直接将那颗虾仁夹进嘴,嚼了两下,然后偏头看去。段青许神色淡漠,只半垂下眼,一言不发。江怡觉得没趣,于是不再搭理。对面一鹅蛋脸大眼睛的姑娘忽然问:“青许,你什么时候开学?”八月末九月初正是开学的时候,算来没几天假了。“9月1号报到,还有半个月。”段青许不慢不紧地说。“我比你早一周,这几天有空出来聚聚呗。”那姑娘道,柔声细语的,“好久都不见你出来了。”旁边有人附和:“就是,天天都找不到你人在哪儿,非得到你家堵才能见着,太不够意思了啊。”段青许没什么情绪变化,只简短道:“最近有点忙。”那人问:“忙什么?”“比赛。”“怎么老是比赛,不是前阵儿才去了帝都吗,这回又是什么?”段青许说:“一个高校联合赛。”在场的人不依,这回答太过于敷衍,你一言我一语纷纷挤兑她不义气,可这人毫不在意,慢条斯理打太极似的应话。最后众人没办法,竟无话可说。鹅蛋脸姑娘感慨:“青许你还是老样子……”段青许不说话。江怡跟其他人不熟,也不说话。一顿晚饭就这样过去,处处热闹吵嚷。饭后,陈于秋过来叫姐弟俩,介绍给亲朋好友们认识,又是一番相互客套。江怡江宁规矩跟着,听了好些恭维的话。约莫凌晨,客人们才悉数散去,留下一堆残藉。江怡主动去帮两个阿姨收拾,郑云也来帮忙,边端盘子边道:“我让你叔叔就在酒店请客,他不肯,非得在家里,说这样隆重点,硬要整得麻烦得很。”嘴里说着埋汰的话,脸上却堆满笑意。江怡不拆穿自家妈的心思,回道:“反正家里人多,费不了什么时间,哎,阿宁呢?”“在里面帮忙。”郑云说,朝里面看了看。江怡哦了一声,忽然想起什么,斟酌半晌,问:“妈,那个段青许你熟吗?”“没大没小的,可别当着人家的面这么喊,知道不?”郑云念道,“怎么了?”“没,就随便问问而已。”江怡面上波澜不惊,“她哪个专业的?”“好像是学法律的。”法学,a大排名第一的专业,不仅是在a大,在全国乃至世界都能排得上名号,她再复读十年都考不上,能报读a大的商务英语已然是祖坟冒青烟。“27号搬行李我请假去,我们一起送你,顺便去新校区看看啥样。”郑云又说,平时工作繁忙,没多少精力照顾姐弟两个,这次江怡搬新校区肯定是要去的。a大新生在老校区,大二才会搬到新校区,新校区各方面条件都更好得多,具体会分到哪个宿舍楼学校还没通知,听说新校区是二人寝和四人寝混合,希望届时运气爆棚能分到二人寝。“行,反正我东西多。”江怡道,凑近挽住郑云的胳膊,亲昵撒娇,“谢谢妈。”郑云欣慰笑笑,又念叨了几句,都是些老生常谈的话,总之就那些,江怡都默默听着,左耳进右耳出。星夜无垠,晚风轻拂。凌晨半,江怡上楼睡觉,a城的夏夜总是燥热不堪,一进屋赶紧开空调关门关窗,但没拉窗帘,之后去洗澡。她不喜欢穿睡衣,图凉快只穿小吊带热裤,在浴室里胡乱冲了几分钟就算洗完,然后赤脚出来,连身上的水都没擦干净,白细的脖颈上还挂着湿漉漉的水珠。热裤有些短,只比大腿根长点,衬得一双腿是又细又直,房间里没有其他人,她倒没注意那么多,擦头发、吹干,玩会儿手机,班群里消息闪得飞快,过两天寝室分配名单就会下发,大家都兴奋不已。随便翻了翻,没啥感兴趣的,暂时不想睡觉,于是起来喝杯水解渴,喝完水,没立马回床上,而是靠在窗边继续玩手机。江怡的房间是陈于秋留的,面积大采光好,且临近隔壁段家那边。不巧,斜对面就是段青许的房间。两个房间,从窗户里相互都能看见,可惜江怡沉迷于手机,全然没发觉。而那边,段青许伏在书桌上看书,柔白的灯光照亮满屋,一室寂静,看累了,稍作歇息,无意间瞥到对面原本空置的房间不知何时亮起了灯。当看到窗户边靠着的人时,她顿了顿,继而紧抿薄唇。二十岁的江怡像极了葳蕤盛开的花,艳艳夺目,成熟在她青春洋溢的身体里埋了根,亟待生长,小吊带将较好的身材凸显无遗,该有的都有。大概是低头久了不舒服,她仰了仰白皙修长的脖颈,动动身子,反手捶捶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