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苒时常有一种感觉,班长的脑回路和正常人似乎不太一样,但他有一种让人信服的能力,不知不觉间,所有人都会被他的思维带着跑。
真是神奇。
她又转头看向窗外,前一刻还面目可憎的冬雪此时变得顺眼了起来,不再是狰狞的路障,成为了可爱的玩具。她心中松快,雀跃着出门,也想去玩雪了。
“等等!”宋瑀城突然在身后喊着。
栗苒疑惑地回头,看到宋瑀城弯腰从书包里抽出什么东西:“你的手套不是借出去了吗?拿着这个。”
栗苒的怀里多了两只巨大的手套。
“还有围巾,你也戴着。”宋瑀城说着,就要把自己宽厚的深灰色羊绒围巾塞给栗苒。
“围巾有的!有的!”栗苒连忙拿出自己的围巾绕在脖子上,举着两片大手套,倒退着边走边笑:“谢谢啦!”
栗苒小跑着冲出门去。
宋瑀城停下笔,走到窗前看雪。没过多久,他就等到了熟悉的身影。栗苒没有去找班里女生的大部队,她看中了宏愿楼前一片干净的雪,开始蹲在地上揉搓一个雪团。自己的手套对栗苒来说有些过于大了,看到楼下的女孩时不时拿手套拂去飘在头发上的雪,好像是自己的手在帮她拂雪,他心中一热,胸口上满溢出一些幸福的滋味来。
整个上午,他好几次想要开口邀请栗苒来家里午休,但又执着地忍了下来,怀抱着一丝栗苒会主动开口的渺茫希望。
上次的大雨过后,虽然还陆陆续续下过几场雨,但都不约而同地在中午时停了,让宋瑀城非常生气。
艺术节之后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他和栗苒的相处模式渐渐稳定了下来,亲近,但远远谈不上亲密。栗苒像一只高度警惕的蝴蝶,有一点风吹草动便会被惊扰到,但在自己有意无意的引导下,再也没有人过来打扰他们。
栗苒慢慢地卸下了防备,开始在不经意间展露自己本来的样子。一起吃晚饭的时候,宋瑀城会主动提起自己的童年,提起自己那帮从小玩到大的兄弟们,栗苒也会说起自己姥姥家的山水风光,说起自己童年的趣事。
能看得出来,栗苒并不习惯这种悠闲的聊天,但为了陪宋瑀城,她在不自觉地克服着自己的不习惯,磕磕绊绊地述说着家常。
他们变成了真正的好朋友。
理智告诉宋瑀城,不能着急,能有今天的局面栗苒已经做了很多让步了。但他的心理冲动却每时每刻都在唆使着他去做更多。
他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人,也曾懊恼地找来心理学方面的书籍学习,但都无济于事。他的体内似乎时时烧着一把火,见缝插针地催促着自己去抱她,去咬她,去亲她,等平静下来后又后悔自己竟然在思想上成了个彻底的流氓。
他有时真心实意地赞同古人,觉得人类就应该在十五岁时结婚。
在家时还好,可以随时洗冷水澡浇灭这一把火,但在学校时,他只能一遍遍地去水房拿冷水洗脸,告诫自己不要痴心妄想。
栗苒:班长好爱干净。
陈淞:……禽兽。禽兽!
中午放学的时候,栗苒和宋瑀城一起走下宏愿楼,宋瑀城看着路边草丛里一个奇形怪状的雪人问道:“这是什么?长得好有意思。”
栗苒不自然地开口道:“你不觉得,它长得像一个噬菌体?”
“噬菌体?”宋瑀城看着地上凌乱的树枝和被搓成多边形的雪块,十分佩服栗苒的脑洞。
“对啊,你看,那个是脑袋,下面是噬菌体的脚……可能是风太大了所以吹散了吧,啊哈哈哈。”
噬菌体的残肢在地上七零八落散了一片,宋瑀城笑着问栗苒:“你做的雪人,额,雪噬菌体吗?”
“不是,我瞎猜的。”栗苒面不改色道。
宋瑀城笑了出声,认真夸赞道:“很有创意,我觉得很好看。”
栗苒偷偷挠了下鼻尖。
少年贪玩,都没有雪天打伞的习惯。走到宋瑀城家门前时,俩人头上都落满了雪花。
栗苒拍打着袖子上的雪,宋瑀城试探着把手伸上她的脑袋,隔着手套,轻轻抚上了她的头发,就像课间自己一直幻想的那样。
栗苒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她没有拒绝,继续在衣服上胡乱拍打着,但脑袋低垂着,没有再动。
宋瑀城得偿所愿,心里开心得仿佛长出了一朵花。他故作淡定地掏钥匙进门,再一次把栗苒领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