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银才没有臭烘烘的!”银时精神抖擞地爬起来往门外跑,同时还不忘瞪桂一眼。“阿银现在去洗澡,假发你一步都不许踏进老师的房间!”“不是假发是桂!”“谁跟你讲这个啦!”——好不容易这三个孩子都把自己收拾干净,一个个爬进被褥里,松阳才算是松了口气,轻手轻脚退出来替他们关上拉门。月光自窗口落进来,映在高杉缓慢睁开的眼睛里,他转头看了一眼睡得四仰八叉的银时,面色阴晴不定。我在嫉妒,他想。可我在嫉妒什么呢?13岁的高杉晋助这时候还弄不明白心里那些翻腾的情绪,究竟来源于何处。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着那人面对银时过于逾越的言语和拥抱时近乎纵容的笑容,忍耐着将唇舌中泛起的酸涩感咽了下去。我也——我也想要——想要什么呢?——甜品店的阿文小姐满脸焦急地将城里来的口信带来松阳这里时,她正在和最早起床的桂讨论一段未经证实的战国史。松阳记忆里的事件经过恰好跟桂看过的那本书有所出入,两个人议论地正在兴头上,听到阿文小姐在外面咚咚咚拍门,松阳连书都还没放下,一边给她开门,一边还在跟桂聊地兴高采烈。“出——出事了!”阿文小姐看上去跑地很急,满头都是汗,她抹了一把额头,大喘着气说道。“衫婆婆,衫婆婆她,好像突发了什么重病,在城里进了医院!”松阳脸上的笑容一时间僵住。她愣了几秒,才缓慢地开口问道。“为什么会突然……”“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总之我现在上城里去一趟看看情况,松阳先生也和我一起吧!”“好,好的。”松阳其实还有些还没回过神来。她面上挂着有点茫然的神情,把同样满脸迷茫的桂叫过来,嘱咐他。“待会,麻烦小太郎让私塾的孩子们自习——”“今天是周末……”桂小声提醒道。松阳愣了愣,抿了抿唇,笑容有些不知所措。“那么……麻烦小太郎叫他们两个不要乱跑,待在私塾等我回来就好。”桂点点头,有些担忧地看着松阳恍惚的面色,他犹豫了片刻,正想开口,就见松阳已经跟着阿文小姐走出门,想问的话也没来得及说出口。“衫婆婆她……”到底怎么了呢?该不会——桂忍不住打了个抖,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他并非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变故,或者说正是因为他也曾经历过这样的变故,所以此刻他才什么都不愿去想。只要等着老师带来好消息就够了,他想。——“所以。”高杉面无表情地听完桂的转述,语气平静到反而有些令人害怕。“我们可以这样什么也不做,等老师回来吗?”“……我不知道。”桂咬着嘴唇,神情纠结。“我就是很担心……”“松阳老师都这么说了啊。”银时还是那副没精打采的模样,抱着他那把不离身的刀,大大咧咧地往榻榻米上瘫倒,看都不看他们俩一眼。“平常一个个都是老师的好学生,现在不打算听话做乖宝宝了?阿银是不知道你们在大惊小怪些什么,搞得老太婆好像命不久矣了一样——”拳头带着一阵风朝银时的正脸揍过来。银时反应快,往后翻个身才险险躲过。他撑着地面爬起来,手扶着刀鞘,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高杉,阿银现在没心情跟你打架。”“我也没那个心情。”高杉收回拳头,扯了一把呆站在原地的桂,冷笑道。“坂田银时,你可以继续呆在这里等老师回来,桂,我们去——”“去什么去。”银时把刀拿在手里,干脆利落地伸手将刀身往拉门前面一挡。“没听懂吗?”他借着这个力道,跳到高杉和桂前面,将他们的去路堵死,不给他们出去的机会。“阿银说了,松阳老师要我们留在这里。”他仿佛丝毫没察觉到高杉阴沉的面色和握得越来越紧的拳头,自顾自把门守好。“留在这里的意思,就是我们一个人也不许走。明白了吗?”“银时你别在火上浇油了喂——”“坂田银时。”高杉清楚自己的情绪濒临爆发边缘,他努力压制着这股怒气,不想把时间花费在无意义的争吵上。“你不关心是你的事,我不认为松阳老师会因为我们私自去看衫婆婆就生气,你我都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你可以不去,想做好学生,这都是你的事,但是不要挡住我们的路,我现在一点都不想跟你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