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南错想起程景明的母亲,知道那是他一生的遗憾。程峻海继续说:“那时候幽城的情况很严重。美休的业务当时全面停摆,公司接二连三有员工患病。我白天忙着和客户沟通,晚上就守在医院大门口,一宿一宿的等着。”“我当时觉得我肯定也会死。我不告诉景明他母亲的事,是为了美休,也是为了保护他。”方南错哑然:“景明如果知道了这些会理解你的。你们平时沟通太少了,他心里一直有个遗憾。”程峻海重重叹了口气:“景明是个好孩子。从小我就告诉他必须做就这么又熬了十天,方南错已经很久没有关注过外面的世界了,他不知道今天是周几,只记得今天是程景明昏迷的第几天。幸好他们终于可以进入程景明的病房了。程景明躺在病床上,眼睛轻轻闭着,好像睡着了一般,他的脸色苍白,双唇干枯,脸颊凹陷得像坍塌的地基。方南错坐在床边,本来想摸摸程景明的手,程景明的手一直很好好看,手指细长,骨节分明,每次握起方南错的手都很用力。现在却青筋凸起,苍老的好像一碰就要碎掉。方南错眼眶又红了。那些曾经好的坏的在这一刻都不重要了,他现在只希望程景明早点醒来。他其实很想说,醒过来吧,我撑不住了。但是,最后方南错只轻声对程景明说:“我等你。”方南错抬眼看见挂在床头的手串,方南错深呼吸一口气,他坚信程景明是知道这一切的,他不能在程景明面前掉眼泪。于是他起身帮程景明掖掖被角,静声出了病房。以后的日子,似乎也没那么难熬了。方南错每天盼着能进入病房的时刻,那是他一天中唯一的期待,即使程景明依旧躺在那里,他只要看见程景明就觉得自己又能熬过一天了。伴着细润的春雨,方南错却一夜无眠,他开着一盏昏暗的台灯,似睡非睡地躺在床上。他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却依旧睡不着。一直到四点他才好容易睡了一会儿。这时,他被门外一阵走动惊醒,方南错紧张到不敢呼吸,心脏也漏了一拍。他套了件外套冲了出来,程峻海的休息室已经聚满了人。程景磐看着惊慌失措、脸色蜡黄的方南错,急忙走过去拍拍他的后背解释道:“没事,没事,景明很好。”“小方,你坐这里来喝点热水。”程峻海身边围着很多人,他这一举动,让周围的人立即给方南错让出一条路。方南错走过去,慢慢坐在沙发上,不解地看了一眼周围的人。程峻海叹了口气,开口道:“景明出车祸的事不知道被谁捅到了网上。几位高层担心今天一开盘,美休的股价要跌,跑来找我商量对策。”方南错知道是虚惊一场,神态稍稍缓和。程峻海看他眼角湿漉漉的,把水杯递给他:“没事,别担心。”方南错点点头,心绪平静了不少,他见周围都是美休的高层,便起身说:“那我先回去了。”程峻海点点头,又说了一句:“医生说景明在恢复,你别担心。”程景磐跟着方南错出了休息室,发现他眼底发乌,就对他说:“你再回去睡会儿吧。”“睡不着了。你抽烟吗?”程景磐一愣,跟着方南错上了医院顶楼。这是方南错这么久第一次站在室外,远处的太阳慢慢爬过楼顶,透出耀眼的红色光芒。方南错记得自己进医院那天,早晨还冷得出奇,现在却连晨风都是温暖的。两人并肩眺望远处,程景磐缓缓开口:“一直想问问你,上次咱们从清安分别以后,你过得怎么样?”“还不错。挺悠闲的。”方南错轻轻吐出嘴里的烟圈。“很想和你联系,又怕打扰你。你过得好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