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道理地紧张,梁赫蜷起了双手。“这不是你的事吗?”他撇开头去,“如果你遇到——”“算了吧,”沈喆轻飘飘地打断他,“你还没谈,我急什么呢。”绕来绕去又绕到了自己身上。梁赫暗叹,自己期望的究竟是什么呢?尚未完全想通,或者只是缺少面对的勇气,而选择了回避。但与沈喆的接触似乎又回归到没什么芥蒂的状态,他觉得不该打破这来之不易的平衡。“我的车好像来了。”他们刚走到公交车站牌下,沈喆探头发现十字路口一排正等着过红灯的车辆。他的视线一直向着那边,脚下也迈出几步。“沈喆,”迎面刺眼的车灯光越来越近,梁赫对他说,“明天可以去看看你的房子吗?”那天晚上约定好的,梁赫忽然想立刻兑现。“可以啊,”沈喆没急着往车上挤,回头冲他挥动手机,“我不睡懒觉,你到了给我打电话就行。”他是最后一个上车的,可能没有位置了,上去以后站在靠窗的位置继续挥手。那辆车有点旧了,开起来慢悠悠的,梁赫的手臂举了小一会儿,它才完全消失在视野中。我们可以一起做今年的秋老虎比较厉害。八月末的夜里尚且凉爽,早上出太阳之后,又燥又热。晚上没开空调,梁赫七点多就被热醒。他用凉水冲脸,昨天跟沈喆约好的事情在意识里清晰起来。夜晚是个容易产生冲动的时间段,有些白天觉得羞耻的话会自然出口。不过,以前也去过沈喆家,有什么好扭捏的呢。如果真的与沈喆做邻居,或许会导致什么不一样的情况发生。很像以前解数学题,他找不到明确思路的情况下,就从已知条件入手,一点点推导,甚至在自己未意识到的时候求得了答案。他仍然希望接近沈喆,是复原过去的状态,还是有新的发展,他也不确定。但如果不做出选择,就永远无解。沈喆住的地方是建于上世纪末的居民楼,现在看楼体有些旧,也没有独立的小区院落,只是楼前多个街心花园,附近小店铺也较多,生活方便。房屋结构以一室和两室的小户型为主,住户多为单身年轻人和一些离开子女独立生活的老人。作为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梁赫对这一带仍有印象,乘公交车过来五站地,不拥堵的话十几分钟就到,今天早上就是这样,他下车后自行到小公园等沈喆。时间早,个别晨练的老人还没有离开。花园中央一个被立柱圈起的圆形广场,可能是沈喆介绍过的跳广场舞的地方。打通沈喆的电话之后过了几分钟,他望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慢慢向自己靠近。“这地方破破烂烂的。”梁赫忍不住在他面前吐槽。无论微显斑驳的楼体外表,还是老派的楼道风格。沈喆小声嘀咕:“爱住不住。”“我开玩笑呢。”他笑着改口之后,沈喆也不再计较:“我房东还有房子,你如果感兴趣,我可以帮你问问。”楼梯间黑黢黢一片,脚底轻跺两下,顶灯倏然亮起,因为是有些年头的房子,墙面些微发黄,天花板的角落结着蛛网。但这有些破落的景象在沈喆打开房门后,给了梁赫全新的观感。他租住的一室一厅,几乎能一眼望到底。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卧室和客厅挂着同款薄荷绿窗帘,与浅色的木地板和原木色家具相得益彰。“家具基本是房东给配的,窗帘自己买的,”沈喆指了指客厅角落的同色系书架,“架子也是我买的,要找和家具相似的颜色还挺费工夫。”卧室与厅紧挨着,不过里面只有一张床和一张书桌,书桌上除了台灯和笔记本电脑不见其他物品。“我怎么觉得你比以前居家了?”梁赫没跟他客气,简单地转了一圈,在沙发上坐下来,身旁散放着几个浅色软垫。“以前怎么了?”沈喆也坐着,抱起一个靠枕,头低下去,嗅闻上面的味道。“以前你房间没这么整齐。”沈喆不屑地乜他一眼:“也没比你的乱吧?”他不知想起了什么,嘴角微微扬着,有些轻浅的笑意。梁赫身后的窗帘几乎紧合着,但薄荷绿的颜色偏淡,阳光能够轻易穿透,木地板上家具的影子边缘齐齐整整,不太规则的是坐着的人影。书架上摆着一个日历,明天也就是下周一的位置用红笔画了个圈。“明天要去学校了吗?”“嗯,”沈喆也扭过头去,“其实这段都会去学校培训,但明天晚上是新生的家长见面会。”他们高三时的那场家长会还清晰地留在梁赫的记忆中,沈喆陪他在球场打球,顺便等沈思鸿。这么几年的时间,他都要给别人主持家长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