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画上的玻璃映出一截影子,栗清圆这才扭头来,瞥到冯镜衡,她并没有多少热络殷勤。始终,她有规有矩的职业范畴礼貌。
冯镜衡往那幅山水画投一眼,重回座位的时候,他身上有烟酒气,不过说话的口吻倒比刚照面那会儿柔和了许多,嘴里含着薄荷糖。一面掇椅子调整最舒坦的坐姿,一面问他的译员,“刚会上谈到的人形机器人牵头公司是哪家的?”
栗清圆便签上有速记,她的记性也丝毫不差,报给甲方听。
冯镜衡今晚第二次夸她冷静,“记性是当真好。”说着,咀嚼着薄荷糖的人,伸手来,要看她的便签。
栗清圆无有不依,递给他,甲方连笔都要了去。
随即,冯镜衡接过被她捂得发烫的便签来,在纸上写了什么,还给她。
栗清圆垂眸看了一眼,是三个汉字,他的名字:
冯镜衡。
“那天去你家的是我大哥的老婆和他的两个孩子。老大叫纪衡。”
“……”
“你不看今晚的宴会名单的么?”
“看了。我也知道冯先生名讳。”
“那为什么还会搞错?”甲方发难的嘴脸。
“我没有搞错。我只是并不关心客户的私隐。”
“那刚才搬出我大嫂干嘛?”
栗清圆明显面上一噎,却毫厘不让,“在误会您和冯太太是夫妻的前提下,我确实觉得冯先生没必要对一个临时雇佣这么……客气。”
她还是委婉了。冯镜衡不禁一哂,“我很好奇,如果真是我大哥这么对你,你要怎么做?”
“打电话给冯太太。”
有人眼里一时看笑话的恶趣味,“真的?”
栗清圆:“真的,打电话给冯太太,是最好的脱身办法。”
“别一口一个冯太太,她有名字,叫朱青。”
栗清圆听他这么说,不禁抬眸看他一眼。
席上换上了茶,配着普洱的是一些中式茶点。冯镜衡端一盘桂花龙井茶糕给耳后的人,眉眼示意她尝一块。
栗清圆摇头。
冯镜衡轻微蹙眉,两次碰壁后,他干脆问她,“那么你一般工作结束后还吃吗?”
栗清圆点头,她只想正名她确实不需要客户额外的关心乃至体恤。
“吃什么?”
“有什么吃什么。面包,饭团,或者泡面。”最后她提醒冯先生,如果因为他个人没必要的闲谈拉长陪同时间,那么约定的半天价就得升级到一天价了。
大概栗清圆开口闭口的生意经太招资本家的反感了,也大概她这个人天生就性格淡,不讨人喜欢。总之,冯镜衡之后没再高兴搭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