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停又不要停,连樱咬着唇闭上眼,去推他的脑袋。没推开,却拉近。蒋其岸的长发全湿,分不清是汗是水。热吻带过耳后时,头发戳得她发痒。她又去推,还抱怨了句,“你什么时候剪头发啊?太长了,我不喜欢。”他停了下,又继续这如梦似幻的午后。连樱醒过来的时候浑身酸疼,酒店的中央空调力道极足,害得她睡梦里把薄薄的蚕丝被踢到了床下。该清理的都清理过了,蒋其岸这回做了人,放她出浴室后干干净净睡了一觉。连樱捞了浴袍松松垮垮地系上,去房间其他地方找他。她住的是个里外的套间,游秘书配合剧组安排的,在小镇上唯一一家酒店的顶楼。入组前,合岸还派人把这家堪堪挂上三星的酒店里外重装过。司炎彬入住的时候和前台小妹妹开玩笑,让他们在剧组走了以后务必要申请个四星以上的牌子挂着,不然对不起合岸的大手笔。连樱下了床,拖着灌铅的双腿,在床头床尾溜达了一圈也没找到拖鞋,只能光着脚走在地毯上。她扶着墙伸长脖子喊:“蒋其岸?”走到卧房门口,才听见外间打字的声音。蒋其岸就坐在沙发上,露出精瘦的身材,他连浴袍都没穿,脚上是连樱的拖鞋,专注的神色在对着两个电脑来回看。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数据。听到她的脚步,蒋其岸朝背后伸出手。连樱把手伸过去,给他握住,顺势由后挽住了他的脖子。“要不要叫人送晚餐?”她才问完,蒋其岸的一部手机响起来,他划开,手里还在敲电脑,放的公放。“老板,我们在车里了。”是冯助的声音。“五分钟。”蒋其岸挂了电话,捞过自己的长裤和衣服,飞快地套上。连樱眼睁睁地看着他合上两台笔记本,跨在手上,打开了房门。他走出去,又返回。连樱勉强自己笑一笑,“你忙吧。”他指指客厅的餐桌,连樱这才看见上面已经摆好了晚餐,四菜一汤,还有两枚艾草饼。“我自己吃,你快去忙吧。”她让自己尽量地懂事。“两个小时回,你找个理发店。”说完,他关上了门。空旷的居室只剩连樱一个,她坐在餐桌前小口咬着今天第三枚艾草饼,在震惊里没回神。找个理发店?浴室里朦胧的旖旎闪过,想起自己不经意的抱怨呢喃,连樱笑了出来,跳起来去找自己的手机。蛟州古镇远离市区,大部分的年轻人或去申城或去周边的二线城市打工,留守的只有寥寥数万人,以老人和儿童为主。人群决定消费,古镇上的商业设施几乎为零。连樱翻编了地图,只找到一家理发店。翻看点评软件上的寥寥不多的点评,连樱有种不祥的预感。她决定先去看一眼。蒋其岸吃穿用度都透着衿贵,有些店他怕是坐不进去。连樱随意套了件鸡心领的毛衣,罩上件卡其色风衣,就出了门。下楼才发现,蛟州又飘起了小雨,她问前台借了伞。风把雨吹得歪斜,虽然雨势不大,但伞还是挡不住乱飘的雨滴。连樱的皮鞋也不防滑,在滑溜溜的青石板上,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一手撑伞,一手握手机,跟着导航,穿梭在巷子里,风衣的下摆慢慢被淋湿。还好小镇不大,慢腾腾地走,也只花了十分钟,就看到了个破落的霓虹灯照,写着“芳芳理发店”。年头久了的霓虹灯,每个字都缺胳臂少腿,老旧的蓝白旋转灯在旁边孜孜不倦地转着,告诉来往的人这里还在营业。连樱拉开嘎吱嘎吱的不锈钢推拉门,门框上挂的风铃叮叮当当地跟着响。店主是个阿婆,六十上下,一头羊毛卷,正坐在印花沙发里盯着四方的电视机咯咯笑。她眼睛根本不舍得从电视机上挪开,半侧了脸算打招呼:“恁等等,就来。”“不好意思,打扰了。”连樱的口音在老师纠正过后,更加字正腔圆,和蛟州古镇人完全不同。“诶?”阿婆回了头,“哟,这么好看的小妹妹,恁是不是那边拍电影的?”连樱点头,客气地问:“想问问这里能给男士剪头发吗?”“能啊,镇上从周岁小孩到九十老头的板寸都是我推的。”阿婆自信地指指搁在一旁的推子,上面还剩着上个客人的断发。“谁剪?人呢?”“我先来看看。”阿婆顺手把塑封的报价单也塞她手里,“我收费很公道的,几十年就涨过两次价,效果和你们大城市的一样,我当初也是在申城做过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