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秒后,他放开了我,与此同时,我慌忙背过身,说了句:“我去跟孙雨泽说两句。”就忙不迭地往回走。还好,只是稍稍有一点感觉而已,倒也没到全然遮不住的地步。等走到后方大部队附近,我就已经冷静得差不多了。此时此刻,孙雨泽已经背完了他的稿子,他低着头,混在人群中,从始至终都没有被其他人注意。他的表情有些落寞。平日里喜欢指使他的安慎海此时也混到了安鹤轩旁边,将他无视了个彻底。看他的表情,我知道他或许是非常想融入到前方的欢笑中。但最终他并没有做出尝试。当我走到他身旁的时候,他抬起头,我与他对视了,那一刻,他冲我笑了一下,我想他大概是认为我救了他。我也借机跟他说了几句话,因为没有忘记先前的尴尬,所以刚开始挑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我本想让我们的关系回归到以往那般。直到他忽然提起:“刚刚在宴会厅,我看到阿姨了,她今天晚上很漂亮,听说你们搬回纳明了,是吗?”一时之间我不知道该作何表情,我也不知道他言语中的“听说”究竟都是从何而来。以往面对孙雨泽,我并会不避讳我家里的事,偶尔还喜欢吐吐槽排遣下自己郁闷的心情,但此时此刻,说不出来原因,我就是不想说,“哦,是啊,我妈,她总是那样,你知道的。”用最捻熟的语气,最平常的口吻,我笑着这样说道。我很想转移话题,也希望他能揭过这个,说点别的什么。但是他却说:“在她旁边的那个男的,就是宁家的家主吧,年龄虽然有点大了,但气质还是在的。”说着,他转过脸来看了我一眼。我不知道他那个眼神意味着什么,又或许他并没有别的意思,而是因为我已然对他心存芥蒂,而错觉他话里有话。“哦,他啊,就那样吧,不是什么好东西。”不想再装,我摆摆手,扯起一边的嘴角,几乎是不由自主地这样做了。我没有告诉他,我甚至因为那个男的得以到芒卡麦宫来参展,约摸是预料到他的观点很可能与我不合吧,我放弃了。孙雨泽似乎因为我的这句话而轻松了不少,他笑了一声,“他你也不喜欢啊,那要是事情不按你想的那样发展怎么办?你不会要像之前一样,把人拉到巷子里揍一顿吧?”思绪陷入了短暂的凝滞,我差点就笑了,没想到孙雨泽居然还记得这些。我还以为我们之前的所有,他都已经全然忘记了呢。虽然自我出生起我老妈就从没跟任何一个男人确立恋爱关系,但从小到大,追求我妈的男人是有很多的。人与人相处,有时候就讲究一个互补。就像是兔子会招来饿狼,像我妈那种软软弱弱没什么主见的女人,就容易招来渣男。贵族的有,非贵族的,自也是不少,但我妈天生就有点瞧不上大众所谓的“平民”。那些非贵族的男人,很多都说我妈装啊,势利眼啊,拜金女啊什么的。然而那些贵族又打从心底看不上我妈,顶多想跟她搞个婚外恋什么的。有这样一个老妈,自然,从小对于任何接近我妈的男人,我就有一种天然的敌意。有那么几次吧,我找人揍过那些对我妈出言不逊的人。在外人看来,或许我对我妈有点保护欲过度。就像孙雨泽,他总以为我才是我妈一直单身的症结所在。但其实不是的。要是我妈真心想跟那些男人中的任何一个在一起,我是拦不住的,就像以前,沈家家风那么严,她还不是能够跟我爹私奔,然后成功被甩,顶着个大肚子回到那个被抄的家。她虽然傻,但也知道那些男人要的都是什么,能给她的又有哪些,大多数时候,她身边的那些事情,她自己是能够处理的。遇上了实在处理不了的事情后,我才会出马。记得几年前,在纳明做工的一个男人喜欢上了我妈,其实他的身份没什么不好,无非就是穷了些,但也就是因为那个,我妈也自是不会搭理他的。于是他便死缠烂打,好几次跟我妈到她的房门口,我实在是忍不住了,花了一周的时间摸清了他的作息规律,一天晚上找了个麻袋,蒙住他的脑袋用铁棍把他削了个半死。这当然不好,留下警告后,我就跑了。所幸那个男人再没来。如果可以,我也不想整天跟个刺猬似的,时时刻刻警醒着身边的一切。但就像是小型犬往往性格暴躁爱狂吠,大型犬很多时候温顺而柔和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