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没有不想让你来。”他把我裹入怀里,极深地求索,像是惩罚我的不诚实,又像是单纯地纾解自己的不快乐,说出口的句子也被苦闷打散:“下了很大的决心……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不来,会遗憾很久。站了很久,冒着被你骂,被你嫌弃的风险,最后还是敲门了。也想过……你这辈子都不理我了,或者,再不想到我身边了。”若说刚才我还能睁着眼睛扯谎,但此时,听到这一句,我真的一句谎话也说不出来了。因为他这话让我想到了自己同二哥商量过的打算,让我觉得自己不打招呼的逃离,与背叛无异,怕被他识破以至于真的害怕起来,欲念瞬间退却,脑海里云消雾散,我愣了很久,最后抚着他结实的手臂,身子缓缓抬离。“唔……”我明明咬着牙呢,但你说为什么,喉咙像是有自己的想法一样,怎么还是发出了这样叫人难堪的动静呢。好在是姜初照也发出了差不多的动静,让我觉得自己的难堪并不孤单。我想起身,躲开他,把水擦掉,然后去床榻上。可忽然发现腿麻了。他大抵瞧出了我的想法,于是先起身把我抱出来,忙前忙后,把浴桶里换上干净的热水,又把我抱进去。我吓坏了,搂住他的脖子:“你不会、还想吧?”他的心脏,隔着胸腔砰的一跳,声音大到都让我听得清清楚楚。可等心脏冷静下来,他就淡定了,就这样抱我迈进新的水里,还故意地凑近,趁我不注意,啄了一下我的唇。就跟,奶汪汪很粘人还很懵懂的小狗一样。可接下来的动作却让我收回了这个想法。他什么都懂,在一点一点地帮我清理,还是面对面的。我整个人羞愤到脸颊滚烫,捂住眼睛往后躲,最后都缩在了浴桶另一边,顾不上龙体尊贵那一套了,也顾不上腿疼脚麻了,对他又踹又骂:“你出去,我自己可以!”因为前夜提心吊胆,一夜无眠,今夜又被他里外翻腾,以至于累到极点,倒头就睡了。他又在我耳边说了些话。但这一次,我一句也没听清,一句也没记住。只记得睁眼之时,窗外已降小雨,姜初照已不在枕边,我身上盖了两层锦被。二嫂进来问我早饭想吃什么,大概因为二哥嘴严,所以她不知道我的想法,还掩唇笑了:“陛下今晚好像还会来家里。”我拉过被子挡住脸,愁肠百转:如果每一夜他都过来,那我还怎么走呢。那时的胆子说小也小,说大也大。我想了会儿,就撑着身子费力地坐起来——既然已经打定主意要走,不如,今天就走啊。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5-2508:34:07~2020-05-2608:23: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么么咪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去你妈妈的24瓶;脑抽了才会手残15瓶;阿紫的飘带、却茯苓10瓶;不见舆薪4瓶;二三3瓶;薄荷弥图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愚蠢那是我上辈子做过的最愚蠢的决定。或许是因为姜初照的脾气变好了一阵子,快要与年少时无异,以至于我都快忘了,他是大祁的皇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当钢索扯住南下的客船,无数羽林卫从快舟翻入,我从惊天动地中惊醒,眼睁睁地看着紧闭的房门被拦腰踹断,看到雨水顺着狰狞的面具、暗色的斗篷、冷冽的兵器往下淌。我坐在床上,整个人都傻了眼。领头的那个人是唯一一个没有带兵器的人,他却用苍白的手指勾住面具的眼孔,露出明显的骨节和淡青色筋脉,最先把面具摘了下来,然后对那群羽林卫比了个手势。一众黑影急速闪退到门外,还把隔壁没被踹断的房门给挪了过来,把这间房牢牢地挡住了。毫无预兆的闪电越过窗格劈面而过,他整个人都被电光映得分外可怖,像从阴诡地狱中爬出来的幽鬼,顺着发丝和衣裳流到脚底的不是淅沥的雨水,而是淋漓的血。明明已经这样吓人了,偏偏他还用一种阴郁的眼神望着我,原本温情又柔软的桃花色早已消散,潋滟清潭不再,潭底泥石腐僵。他极缓地勾起唇角,扬起下颌,雨泽穿越长长的眼睫低落在雪白的面颊上,在滞冷的水气和昏暗的光线中,他的眉目都变得不那么清楚,可说出口的话却是再清晰不过的凉:“为什么呢?我们昨夜不还好好的吗?”姜初照这样看我,让我有些不舒服,虽然言语上没有骂我,但从他睥睨的姿态里,我就知道他是在训斥我,甚至是审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