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还还越说声音越小,甚至带了点哭腔,她一把抓住行一善的手,几根没有一点血色的手指用尽力气紧紧攥着:“我们到庙中上了香,没想到那石像忽然活了,还和我们说……说我只能活三年,如果想要更多的寿命,就要带更多的人来拜他,带几个人,就给几年。”行一善了然道:“所以你们就带人去了,是么?”张还还咬着嘴唇点头:“当时我们真没有什么坏想法,只想活下去罢了,那妖怪说他能帮我们所有人得偿所愿,我就想着,这也算是一件好事。”两人说话间,即墨迟瞥了一眼张还还和行一善抓在一起的手,不耐烦撇嘴。行一善却对此浑然不觉,不止没松手,反而很体贴地安慰张还还道:“不要怕,你们也是好心。”“对!我们当然是好心!”张还还尖声道:“我们带了很多人去拜它,因为这个,它又给了我五十年的借命符,慢慢的,城中信它的人越来越多,并且知道它不止会治病了。”“我活下来了,眼睁睁看着城中百姓越来越疯狂,官府成了摆设,当官的换了一个又一个,多半都因为受不了这城中的诡异气氛,偷偷拿家里人的寿命去换升官。而现在留下的这位官老爷,已经变成那妖怪最忠诚的信徒,我们这里已经快要与世隔绝了,每当上面有人来查,官老爷就下令让我们这些活死人躲在家里,再让那些有钱的商户员外们做做样子。”“本来么,这也没什么。”张还还尖尖细细的笑了一声:“可是后来我发现,我们这些活死人的存在,是会慢慢蚕食身边人的阴德和身体的,自从我活过来,我弟弟就越来越不好,看大夫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直到一天早上,我发现他躺在床上断气了,五官扭曲着,仿佛看到了什么特别可怕的东西,我把这事和城里的人说,大伙儿都不信,都觉得我弟弟是因为发了急病才死的。”“但我知道我弟弟是被我害死的,我就是知道!城中那些家里有活死人的,亲人们身体都不大好,常常没过多久,一家人就都要变成活死人,都得靠借命符续命!”宗赢拍了拍她的肩,听她继续说:“我当时吓坏了,急忙跑到庙里去求新的借命符,结果那妖怪告诉我,借命符也得借着生人的一□□气才有用,说白了,那玩意只能续命,却不能起死回生,再者,再者就算我弟弟没死,起初也是因为我们带人去拜他,他才把借命符白送给我们,白送的既然已经用完了,如果再想要,就……就得拿我最看重的一样东西换。”即墨迟在旁边默不作声听了半天,直到这时才叹气道:“这时候,你总知道它不是什么好东西了吧。”张还还连忙点头:“知道的,知道的,我知道它是妖怪,它——”还没等张还还惊恐完,即墨迟忽然又叹了声气,自言自语道:“不……那并不是妖怪,那是人,是被邪祟彻底操纵了的人。”就如【九重天上】原剧情中,被恶鬼操纵着妄想以白骨证道,滥杀成性的他自己一般。一个猜测我想让你们帮的忙,是让你们……虽然猜到许容十有八九是被邪祟操纵,但究竟是被何种邪祟操纵,还有那邪祟操纵许容,哄骗千灯镇的百姓去庙中祷告的目的是什么,即墨迟却毫无头绪。关键时刻,还是行一善忽然轻声提醒道:“师尊,你有没有觉得,那许容看你的眼神很不对劲,凶狠的实在有些过了,就好像你杀过他全家,要和你不死不休似的?”经行一善这么一提醒,即墨迟才后知后觉记起来,似乎当日在苍穹山上,除了掷地有声要杀他的叶无问之外,也就只有这个许容蹦的最欢,总要见缝插针讽他几句,仿佛和他有过什么深仇大恨似的。可是许容这种单方面的恨意太古怪了,因为无论即墨迟怎么努力回忆,都想不起自己曾见过许容。连见都没见过,又谈何仇恨呢?再说,自从他身上多了这天道系统后,他就再也没主动和正道结过大仇,后来又因为天火侵蚀,在下修界沉睡了将近三十年,根本就没机会去和近几年才建立起来的清音派作对,也没道理和身为清音派掌门的许容作对。认真算起来,最后与他结仇的正道门派,竟也就只有如今早就被灭的水云宫。可水云宫被灭,难道不是咎由自取?为了争一时之气,在背地里带着满门修炼邪术,抽人精魂,还要把屎盆子往他万鬼宗脑袋上扣,这委屈谁能吃得下?不敲打,难道还留着过年?哦对了,怎么就把水云宫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