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胸腔中如擂鼓般狂跳的心脏,又是因为老虎,还是因为楚檀?
马儿跑得很快,风从耳边呼啸而过,两边的树和草都飞速向后。
容钰从未有过这种体验,心跳不由得加快,眼睛也微微睁大看着四周的景色,捏着缰绳的手指有些泛白。
楚檀悄悄将手叠上去,把容钰的手包在掌心里,一起握住缰绳。
容钰吓了一跳,甩了甩没挣脱,“放开我,我自己能抓住。”
楚檀沉默好几秒,脑袋伸到容钰旁边,“什么?公子再说一遍,风太大没听见。”
容钰:“……”
反手在楚檀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
楚檀疼得一咧嘴,下意识夹紧腿,马儿受到压迫,撒开蹄子跑得更快,一溜烟儿似的。
容钰被突如其来的惯性晃了一下,重重撞在楚檀胸膛上,又要往前倒去,下一刻就被一只手臂牢牢箍住,紧紧贴在楚檀身前。
“公子别乱动,否则我可制不住它。”楚檀低沉的声音从耳侧传来,伴随着风的凉意和马背的颠簸,连心跳也随之颤了几下。
容钰快速眨了两下眼,嘴唇紧抿,倒是不动了。
等到马的速度慢慢降下来,他们已经跑进了林子深处。
“好了,可以放……”容钰去拍楚檀的手,却被楚檀一声“嘘”打断。
楚檀抬手示意他往前看。
只见不远处草地上,正有一只兔子在聚精会神地啃食着草叶,红眼睛咕噜咕噜转,三瓣嘴一嚼一嚼的,十分专注。
容钰眼睛一亮,摊开手,楚檀便将弓放在他手掌上。
这弓对容钰来说显然有些重了,他自小锦衣玉食,又体弱多病,使了九牛二虎之力勉强把弓拉开,可箭刚一搭上就握不住,箭矢晃晃悠悠,无力地落在地上,离兔子还有五六米的距离。
兔子耳朵警觉地一动,蹦蹦跳跳地钻进草丛。
耳边响起一道没憋住的轻笑。
容钰眉眼微沉,回头瞪着楚檀。
楚檀立刻抿住嘴,顿了顿,认真道:“公子第一次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很好了,我五岁的时候第一次射箭连弓都拉不开。”
然而这句话丝毫没有起到安慰的作用,容钰的脸更冷了,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五岁?”
容钰今年十七,眼看要过十八岁生辰了。
失败并不令容钰感到挫败,楚檀的嘲笑才让他恼怒。
容钰的情绪并不稳定,有时他的忍耐力很强,面对容玥和顾越泽等人的一再挑衅侮辱,他都能面不改色,甚至以笑相对。
然而有时他又会太过敏感,一点点小事都能激起他的怒火。能熟练掌握把他惹急这门技能的人,楚檀算是其中的佼佼者。他总能轻易牵动容钰的情绪。
心中的狂躁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容钰做了几个深呼吸,努力控制住,面色阴沉地从鼻腔中溢出一个冷哼,然后转过头不再看楚檀,生怕自己被气到犯病,显然这里不是一个适合发飙的场合。
楚檀觉得他这个模样过分可爱,像生气的猫,冲人亮着爪子威胁,最后却只从喉咙里发出呼噜声。
楚檀眸中含着笑,却不再言语上招惹,只道:“公子别着急,一回生二回熟,我们再试试。”
容钰没说话,一低头发现楚檀的胳膊还搂着他,狠狠地在上面捶了两下,“拿开你的狗爪子,再乱碰我,我就剁了你!”
楚檀挑眉,松开了手,在容钰看不见的地方,神色中都是放肆和戏谑,没有半点畏惧。
马儿慢吞吞在林子里走着,他们很快就发现下一只猎物,是一只梅花鹿,浑身长满白色半点,正垂头吃着灌木的叶子。
两人都不由得放轻呼吸,楚檀驱使着马儿静悄悄靠近,抬手取下背上的弓箭。容钰却拦住楚檀,口中发出一声口哨声。鹿受到惊吓,飞快跑走了。
“是怀孕的母鹿。”容钰淡淡道。
春蒐有规矩,不得狩猎怀孕的母兽,春天是动物发情繁衍的季节,若是把怀孕的母兽抓走了,动物数量就会减少。
此时的古人已经有了可持续发展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