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书觉得自己听到了来自容钰内心的震耳欲聋的哭喊
燕明煊最近十分心慌,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果然不出他所料,隔日便收到京都传来的消息。
——皇帝派了钦差下扬州,身份不明。
燕明煊一下子有点慌了,元景帝这样做,定是疑心他。可谁又能得到元景帝的信任呢,这个钦差究竟是谁?
燕明煊左思右想,越是猜测越是暴躁,他派出手底下能用上的所有人,清理一切有可能暴露他秘密的证据。
而他本人,则是亲自去了一趟府衙。
彼时宋梓谦正伏案办公,时疫和暴乱让他忙得不可开交,案几上的折子高得甚至遮住了他的脸。
他已经几天没有合眼,眼底的青灰和苍白的面色都昭示着他的疲惫。
有关三皇子和临虞公主所为所为的罪证到了收尾阶段。
托容钰的福,这个来自京都的玉面修罗搅混水是真的有一手,把公主府炸了个底朝天竟然还有本事全身而退,至今没让三皇子抓到证据。
街上的斗乱和那些荒谬却恰好戳中三皇子痛点的传言,想必和容钰也脱不了干系。而三皇子在接二连三的打击之下,终于有些自乱阵脚。
宋梓谦不敢有丝毫懈怠,趁此喘息的机会,一边搜集罪证,一边抓捕审讯那些牵扯的官员。若能早一日将三皇子和临虞这两个毒瘤抓起来,扬州便也能早一日恢复太平。
可眼下的时疫也同样让宋梓谦头疼不已,百姓一个接一个死去,昔日繁华热闹的扬州城,如今变得人间炼狱一般,到处充斥着痛苦的哀嚎。
身为扬州的父母官,宋梓谦并非不感到痛心。
然而他找遍了全城的医馆,却没有一个郎中能治疗时疫。
看着手边呈上来的这段时间百姓的死亡人数,宋梓谦抬手揉了揉眉心。
“大人,三皇子殿下——”师爷匆匆从门外跑进来,接着却被一脚踹在地上。
燕明煊从身后迈步上前,唇角上弯好似在笑,眼眸却十分冰冷。
宋梓谦看了眼地上趴着的师爷,摆了摆手,示意他下去。然后对燕明煊恭恭敬敬行了礼,“不知殿下造访,臣有失远迎。”
燕明煊并未免礼,转身在椅子上坐下,似笑非笑地说:“晏安最近公务繁忙,我几次请你,都被拒绝了啊。”
听出燕明煊语气中的怪罪,宋梓谦并未惶恐,维持着行礼的姿势,平静道:“城内时疫严重,治安混乱,是臣的失职,臣不得不殚精竭虑,无暇顾及其他。”
“这样看来,倒是我的不是了。”燕明煊嗓音变冷,嘴边的笑容也彻底收敛,“晏安到底是在忙着治理时疫,还是在忙其他的东西呢?”
宋梓谦垂着眼,声音并无起伏,“臣是扬州的知州,自然是忙扬州的事务。”
房间里的气氛安静且凝滞,燕明煊死盯着宋梓谦不再说话。两人曲折迂回地试探对方,却又对彼此心知肚明。
燕明煊明白宋梓谦已经背叛了他,或者说彻底站在了他的对立面。而宋梓谦也知道自己已然暴露,并不想费心伪装。
可他始终缄默且谦逊,事到如今也恭顺地低着头,唯有脊背挺得笔直,像青竹也如利剑。
“好、好、好得很。”燕明煊连道了三声“好”,阴冷的嗓音仿佛从牙缝里挤出的一般。
燕明煊拂袖,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