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不小心听见了不该听的,要怎么保证自己不被灭口?答:假装自己不存在。众魔缩头缩脑,不敢吭声,生怕脾气不好的魔尊想起他们。幸好,魔尊的心思全部在那个剑修身上,因为嫌众魔碍眼,打发手底下诸魔去藏宝阁搜查众魔得以虎口脱险,光速从尊上的面前消失。魔尊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说出了什么震惊魔族一百年的称呼——显然,就算是意识到了,以此魔的脾性,也丝毫不会觉得不好意思。毕竟敢嘲笑魔尊的都已经消失了。在知道这人是那剑修之前,魔头暴怒,只想把此人碎尸万段;但是在发现此人是那剑修后,魔头欣慰,只想和她花前月下,在屋顶畅谈人生。于是那死相刚刚想松手,发现自己松不开了。死相:……她本想问这魔头为什么来太玄无极,但是想起对方是魔尊,本身就不必事事告知与她,便打住了,又想起今日他们显然是秘密行动,却被她刚刚好撞破……果然,那大魔头丹凤眼突然间一眯,凑过来,表情颇为阴恻恻地开口道:“你都看见了?”她知道这魔头敏感多疑,于是开口保证:“我不会说出去的,也不会去追查你今日做了什么,今夜就当做没见过你。”一般来说,只要他不是来乱杀人的,她也不会管那么宽。谁知道魔尊慢悠悠开口:“哦,这告诉你也无妨。”她突然间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魔尊:“本座今日是来太玄无极抢东西的。”魔尊:“那就是那本《明心诀》。”魔尊:“嗯,昨天太玄城的拍卖行也是本座抢的,明日打算去闯闯他们的禁地。”很详细,还把未来计划也说了。死相:“……”死相:不是,你告诉我这么多干什么?魔尊懒洋洋地眯眼:“现在你全部知道了。”她说:“我现在让自己失忆还来得及么?”魔尊似笑非笑地呵了两声:“你都知道了,你还想跑?”朝今岁:“……”也不知道是不是撞破了魔尊的好事,今晚她的运气显得格外差。她在太玄无极的各处都找过了,也没有找到一丝线索,她陷入沉思:难道也和夙家一样,在地底下?可是太玄无极只有地牢,补天石不可能放在地牢里。她又去了朝小涂的屋顶上偷听了一会儿。朝小涂正在联系朝太初——听到这里,朝今岁也对她的筹码心中也有数,顿时不再担心,也没浪费时间,回了房间。但是这次回房的时候,身后跟了一个阴魂不散的魔头。短暂的分离(指三天)后,此魔头觉得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短短的三天里,就觉得看不见她变得很不习惯,时常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做出放她走的高尚行为。如今,更加不想走了。她说:“我要换衣服了。”潜台词:您可以走了。魔尊:“嗯,换吧。”他抱臂,靠在了屏风上:盯——她:……她为什么想不开要和魔比脸皮厚?她再次暗示:“我要睡觉了。”魔尊:“嗯,睡吧。”她发现他似乎打定了主意不走了,盯着他的漂亮的丹凤眼看了一会儿。魔尊反而看得更加起劲了。大眼瞪小眼了一分钟,最后,她想:算了,也就一晚。她闭上了眼睛试图睡觉。——睡觉失败。岁:“燕雪衣,你能不能不要在床头盯着我?”魔:“好。”十分钟后。她从被子里爬了出来,怒道:“燕雪衣!”魔尊往后一靠,撑着下巴,慢条斯理道:“我没在床头盯着你。”——是啊,他在床尾盯!她深呼吸,再次缓缓地睡下,把被子拉到了脑袋上。岁:眼不见心不烦魔:哈岁:╬第二天一大早起来,那魔头已经不见了踪影。是了,他忙着呢。灵韵来敲门,惊讶道:“师姐,你昨夜没睡好?”她喝了一口茶降火,额头狂跳,按住了脑袋,气恼道:“床太硬了。”灵韵还是第一次看见少宗主这个样子,她性格冷淡,长得又好看,真和仙人似的,这一生气,突然间生动又有烟火气。灵韵忍不住偷笑。她突然间“咦”了一声:“那是什么?”朝今岁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是太玄无极的地图。——一张手绘的地图,落款是两只魔角。墨迹还没干。她仿佛能够看见,昨夜的大魔头一会儿瞅她一眼,一会儿抓过纸张,认认真真画地图的样子。他应当是猜到她在找东西了。她盯着落款的魔角看了许久。又是生气,又是对他生不起来气,最后只好收起了那张地图。昨夜太玄无极的藏宝阁被翻了个底朝天,果然,一大清早虽然表面平静,但是整个太玄无极的守卫都比昨日严格了三分。师春秋前来引她们朝着光明堂走的时候,看着那个面色淡定,举止自若的通缉犯,忍不住旁敲侧击道:“朝姑娘,昨夜睡得如何?”他这是试探她和昨天去藏宝阁那波人是不是一波的。她面不改色心不跳,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道:“太玄无极的榻,睡着的确比别处要硬一些。”师春秋的脸立马垮了下来。昨天他就发现了,她不愧当了那么多年的昆仑少宗主,别的不说,一手打太极的本领炉火纯青,脸皮也很厚,根本就是只成精千年的小狐狸,在嘴上可讨不到半分好。他黑着脸把一行人带走了。此时,光明堂外,已经围满了前来看热闹的人。太玄无极的光明堂是对外开放的,以示光明正大,从不徇私枉法。昨□□今岁顶着赤级通缉令,闯太玄门的消息传出去后,周围城池里,只要有空的修士都纷纷前来看热闹——实在是件稀罕事!况且,主角可不是什么无名之辈——她可是如今修真界的风云人物之一。天生剑骨的剑道天才,如今最年轻的元婴修士!还是昆仑剑宗未来宗主。走到哪里不是万众瞩目的人物呢?从她十几岁起,早就声名在外,无数人都好奇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了。尤其是这几个月来,叛出昆仑剑宗、成赤级通缉犯,又独闯太玄门,给她的形象增加了几分传奇色彩,早就成了修真界茶余饭后的谈资。于是,光明堂就这么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太玄无极一共有十二位长老,以师春秋、萍姑姑为首,还有一位玉剑盟的长老前来监督。朝小涂已经提前来了,得意地看着朝今岁。她身后已经跟着几个和她一起前往鸳鸯城的昆仑剑宗弟子,还有几位夙家活着的弟子,证人的阵容不可谓不多。看见这个阵仗,三人心中都是一沉。红娘小声道:“他们摆出这个架势来,看来是真的有十足的把握。”——不然太玄无极,可丢不起这个人。尤其是玉剑盟都来了。朝今岁:“一会儿务必小心应对。”师春秋走在前面,隐约听见她们在小声说话,冷笑了一声:“三位,请吧。”这老头皮笑肉不笑,一副成竹在胸的架势:“珍惜这还能正大光明说话的机会,等到时候被抓起来,就没有这么快活了。”灵韵突然间问:“师姐,你害怕么?”“我听说师春秋是朝小涂的外公,你说他会不会徇私枉法啊?”——这悄悄话,说得老大一声了。话音落下,周围嘈杂的人群都是一静,齐刷刷地看向了师春秋。“什么?外公?”“这是怎么回事?”周围立马嗡地议论开了。灵韵害怕道:“也是,夙家可是差一点就和师春秋做了亲家,岁岁师姐,这么多人,我都不敢作证了。”师春秋脚步一僵:“……”他眼看着周围的人声越来越大,就要愤怒地瞪过来,让灵韵闭嘴,谁知道走在后面的红娘往朝今岁的身后一躲,拍胸口:“吓死奴家了,他瞪我!好可怕!”一句话还没说的师春秋:……他面色铁青,就要发怒。此时他们也已经到了光明堂的门口。朝今岁脚步一顿,对师春秋笑了笑,很是有当初昆仑剑宗少宗主的气度,彬彬有礼道:“师长老,灵韵她年纪小,心直口快,您不要计较。”心、直、口、快。“红娘一介弱女子,不禁吓,您也多多担待。”弱、女、子。师春秋气得面色发青,手指直哆嗦。但是周围前来看热闹的修士,交投接耳的声音越来越大。萍姑姑不得不出来,看了一眼师春秋:“春秋,你是朝小涂的外公,此事的确需要回避,今日你且旁听便是。”这一出戏,直接把师春秋给赶出了审理长老的范围。朝今岁嘴角一弯:“怎么,旁观的长老,还要挡路么?”少女言笑晏晏,但是眼中可没半分笑意。师春秋刚刚的得意就如同昙花一现,现在满心都是气愤,但是碍于大庭广众之下,不能表现出来,只好恨恨地退到了另外一边,任由她们仨走了进去。他冷笑道:可悠着点,别太得意!他看了朝小涂一眼,想到了她手里的证据,师春秋的面色也渐渐地缓和了下来。——他不能参与又如何,朝今岁照样翻不了身!伴随着萍姑姑入座,终于开始了。朝小涂上前一步,大声道:“萍长老,我要状告朝今岁,杀夙流云、紫夫人、夙白山、夙白引,灭绝夙家主脉一系之事!”她恨恨地瞪向了朝今岁:
“她还用了极为残忍的手法,将夙师兄的魂魄都毁了!想我夙师兄,待她那样好,却遭到如此酷刑对待,死后都不能超生,还请太玄无极的诸位长老做主!应当让此人罪加一等!”话音落下,不仅是周围的围观群众,就连上面的长老也交头接耳了起来。——对于修士而言,灭人魂魄、不得超生,是比五马分尸还要恶毒的行为!他们看向了那个少女,她的侧脸沉静,如同玉竹立在中间,浑然看不出竟是这样歹毒之辈。萍姑姑道:“可有证据?”朝小涂早有准备。她让带过来的人一一说了证词;又为了增加可信度,掏出了一颗记忆珠。这种记忆珠价格昂贵,不过因为修士很难修改自己或他人的记忆,时常用于太玄无极的审案上。果然,有了记忆珠的出现,朝小涂的话的可信度大幅度提升,长老们纷纷点头。朝今岁一直面无表情,安静地听着,一直到朝小涂举起了一张传讯符,朝太初的声音响起:“是这逆子所为!”她才终于抬起了眸子,盯住了朝小涂手上的传讯符。朝小涂得意至极地看着朝今岁,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失败者:你看,朝今岁,就连你的亲生父亲都不为你辩护,你做人,到底有多失败?朝小涂眼睛里的笑意越来越明显。前世,朝今岁死得早,朝小涂为了得到夙流云的心,日日学她穿白衣、学她用剑,连自我都快没了;今生她殚精竭虑,明明抢占先机,却还是被朝今岁所毁。这个人,就好像是她人生里无法避免的一颗挡路石。现在,这挡路石终于要被清除了。她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给予了她最后一击:“我今日所言,字字确凿,朝今岁杀了夙师兄在先,又害死夙家主脉!若有半句虚言,便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如此毒誓,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然而毒誓既没招来天雷,也没有半分异像。一切,尘埃落定。朝小涂还嫌不够,步步紧逼:“你敢发誓,你没有杀夙流云么?”她又问:“你敢发誓,你和紫夫人、夙家叔伯的死没关系么?”“我敢发誓,你敢么?”咄咄逼人,几乎是压倒般的气势。周围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看向了堂上站在最前面的少女,等待着她的回答。她的视线扫过众人,看见了太玄无极的弟子已经将手放在了腰间;看见了围观的修士也暗中将手放在了腰间;看见红娘悄悄地拿出了扇子、灵韵把手放在了剑上。显然,不管是自己人、还是其他人,都对事实一清二楚了。周围看似寂静,其实这名为紧张的空气,已经到了一个火星就可以引爆的地步。她只有三个人;对面,远远不止在场的这些人。然而,刚刚这么想着,朝今岁一抬头,就看见了光明堂的对面。——只有在她的角度才能看到,无数黑气出现在了大殿的顶上。一个个黑衣人严阵以待,他们的身形都比寻常人族高大,一身凶悍的血煞之气,为首之人也是一身黑衣,缓缓地抬眼,一头流水一般的长发,两只残缺的魔角,正好整以暇地扫视着底下的众人,然后突然非常敏锐地扫向她这边!发现是她后,朝她慢条斯理地挑了挑眉。那种无法无天的气势,仿佛随时都会下来把她抢起就走似的她眼底的寒意渐渐地化开。每当她想要赌上一切试一试的时候,他总是会出现,会站在她的不远处。——算了,原谅他吵她睡觉了。别人不明白她为什么笑,但是下一秒,就听见她轻声说:“是我杀的。”在场的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就连一直注意着朝今岁的朝小涂也没反应过来。她以为她会打死不认,会无能狂怒,于是几乎条件反射地道,“你还想狡辩?”朝今岁拢了拢袖子:“没啊,你聋了么?”“我是说,人是我杀的。”仿佛看见周围的人目瞪口呆的样子,她极为有耐心地解释了自己的作案手法,慢条斯理道:“夙流云是被我所杀,神魂也是我让人烧的;紫夫人我也参与了,夙白引修为太低,不小心就被打死了。夙白山嘛……”她微笑:“我拿去喂蛇了。”“我的蛇说味道很差。”这是什么大胆狂徒的发言?这大概是太玄无极历史上,节完整章节』()”留引珠戛然而止。两句话,就像是往平静的湖面丢了一块巨石。师春秋面色大变,萍姑姑驻足,面色也非常难看,他们都知道:完了。她已经抢占了先机。朝今岁根本就没有想要和朝小涂玩什么文字游戏,更加没想过自证清白!——“自证清白”,就是天底下最愚蠢的事。太玄无极当初的这个规定,其实就是一个大坑:想要诬陷一个人做了坏事很简单,但是要证明自己没有做过,却千难万难。所以太玄无极,总是正确、从未误判。她根本不会这个落进“自证清白”的陷阱里!想要洗脱罪名,证明她杀的人该杀不就行了么?朝今岁站在石狮子上,朝着萍姑姑和师春秋露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要知道,当年合欢宗满门被屠杀,如此灭门惨案,也是太玄无极定的罪!而太玄无极,当初可是看见了魔气就直接认为此事乃是魔尊所为,想都没想就发布了赤级通缉令!和今日何其相似?萍姑姑想到了这一点,师春秋想到了。但是朝今岁已经站在了人群正中央的石獬豸上,万众瞩目。他们面色铁青,但是无能为力。周围一片哗然,议论纷纷。谁能够想到,这么一件事,竟然牵扯到十年前的合欢宗灭门一案!如果是朝今岁的事,只是性质极为恶劣的私人纷争;那么合欢宗之事,就是修真界千年来最为惨烈的大案!根本不能相提并论!本身朝今岁被发赤级通缉令就是师春秋有了私心。那可是合欢宗上下几千人被灭门的惨案!当初这事闹得修真界人心慌慌,还以为修真界出了个杀人狂,太玄无极当时查了一年,最后站出来说:都是魔尊燕雪衣所为!可是朝今岁手里的紫夫人的声音还在回响,像是一个响亮的巴掌打在了太玄无极的脸上。“你们不说是魔尊干的么?”“你们不是说案件确凿无疑么,为什么紫夫人自己承认了?”……事情开始闹大了。萍姑姑和师春秋等人,心中同时咯噔了一声。朝小涂面色茫然,浑然不知道事情究竟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此时的她也不明白,她给太玄无极,惹上了一个多么棘手的麻烦。对面的魔头也面色古怪,时不时看她一眼。他当然知()道,如果仅仅是为自己翻案的话,她完全没有必要绕到十年前的合欢宗灭门之案上。——这不仅会死死得罪太玄无极,而且难度会更大。毕竟此事干系不可同日而语,太玄无极的权威受影响更大,他们很可能咬死不认。她明明可以只从鸳鸯城说起,这样仅仅是私人恩怨。但是她没有。她又不认识合欢宗的人。为了谁呢?他有点高兴,又觉得这人修,意气用事,不知道审时度势,实在是傻得可以;想要瞪她,又觉得有点得了便宜还卖乖。毕竟,想想看,她都是为了谁?他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抬起了下颌。——啊,是为了燕雪衣啊。其实自从那日得知合欢宗灭门一案不是他所为,朝今岁一直在想:这魔头是坏,这点不假;可不是他做的事,为何要认?——她当年当真信了太玄无极的话,从此当他是毫无人性的灭门凶手,为这个当真冤枉过他好长一段时间,甚至对他恶语相向。整个修真界都知道,太玄无极公明、明察秋毫,怎么会错?那魔头恶贯满盈,名声极差,说他灭的门,谁人不信?可是实际上,这魔头虽然行事粗鲁直接,却对于屠杀人族没有兴趣。她的心底里,始终有一丝冤枉过他的愧疚。她知道他不在乎。她都能想到他会不以为然地说,魔族谁在意名声?恶名昭彰,指不定还是一种荣耀呢?说不定这魔头还会和她炫耀自己有多么威风凛凛、让人闻风丧胆。无人在意,毕竟他恶名昭彰,更坏上一点,似乎没有区别。——她在乎。在乎自己误解过、冤枉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