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百姓都噤声看着,只是脸上的窃喜掩饰不住。其实,他们早已受够了无法无天的柳照夜,今日有人为他们出头,所有人都觉得出了一口恶气。
下一瞬,“咻——”的一声,竹篾抽在了柳照夜的屁股上,狄尘很是配合地扭住柳照夜将他屁股高高翘起,嘴角带着笑,在一旁默不作声。
起初,柳照夜气焰还十分嚣张,招呼着自己的随从,涌上来对付两人。奈何,狄尘仅凭一只手就将靠近的侍从打的落花流水,一群残兵败将不敢再上前来。
孟若渔还在一下一下抽着柳照业的屁股,直到他嚣张的咒骂变成了凄厉的求饶。
看着柳照夜大概半月不得下床,再出门闹事,孟若渔才堪堪停了手。
竹篓大侠收了竹篾背在身后,朗声道,“柳照夜,你以后可还敢欺辱弱小!”
弱小?柳照夜泪眼婆娑地仰头看了看死死钳制住自己的狄尘,只觉眼前人跟弱小扯不上半分关系。转而愤愤说道,“不会!”
又一竹篾落了下来,发出笞笞的声响:“再说一遍!”
柳照夜登时萎了气势,“不……不敢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你最好记住你今日的话,以后你做一次恶事,我便打你一次!”孟若渔抚了抚手中的竹篾,阴恻恻地说道。
“是,是,我不敢了,不敢了,大侠……求你饶过我。”柳照夜抖如筛糠。
孟若渔没搭理他,而是走向了狄尘。她伸手想要搭在狄尘的头上,却发觉自己太矮了委实够不到。竹篓大侠很是尴尬地将手放在嘴边,轻声咳了咳。
却见狄尘勾起薄唇,眨着长长的眼睫,低下头去,乖巧地将自己的脑袋呈上来,让孟若渔的手稳稳搭在上面。
接着,他抬眸,眼角的泪痣颇为惹眼,眉眼弯弯地看着眼前的竹篓大侠,笑得神秘莫测。
登时,竹篓下的孟若渔忽然被狄小世子那放肆热烈、如有实质的视线刺了一下,脸热起来,脊背发僵,如蚁群在背后胡乱爬行。
孟若渔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今日,世子殿下受惊吓了,不怕了哈。”说着,手掌抚了抚那颗乖巧低垂着的脑袋。“放心,以后不会再有恶人欺负你了,本大侠会……会保护你。”
眼前的少年嘴角高扬起一个灿烂明媚的弧度,些许乖巧,些许得意。高出孟若渔一个头的少年就这样心甘情愿,甚至十分享受地低下身子被少女摸着毛茸茸的脑袋。
孟若渔感觉手掌下的脑袋似乎在她掌心蹭了蹭,脸烧的更红了,还好掩在竹篓下无人看见。
“大侠,”狄尘忽然耷拉着眼角,又蹭了蹭,歪着脑袋,很是可怜巴巴地唤着竹篓大侠,“……你可以带我走吗?”
孟若渔瞳孔睁得老大,看着狄尘这堂堂八尺男儿在围观众人面前露出娇滴滴、柔弱弱,纤柳扶风的模样,不禁在心里歇斯底里。
狄尘,你可是堂堂世子,八尺男儿,大庭广众之下这么撒娇真的好吗,骚年?
孟若渔嘴角抽了抽,众人的目光如芒在背,她只想速速离开这处。转瞬,携了狄尘,跃上两旁的屋檐,施起轻功扬长而去。
不得不说,狄小世子演技实在出神入化,身手了得的人在空中害怕一般紧紧地抱住孟若渔的腰身,脑袋贴在孟若渔胸前,蜷了身子挂在孟若渔身上。
直到两人远离了闹市,在一处僻静之地稳稳落下时,狄小世子还保持着那个姿势。最后,恋恋不舍地被孟若渔嫌恶地拽了下来。
“世子殿下啊,此处安全了,就此别过,你且回家去吧。”孟若渔扶正了头上的竹篓继续演着戏。
一时情急之下扮作了什么劳什子的竹篓大侠,实在太过丢人,她可不想被狄尘识破身份。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转身之际,少年忽然拉住了她的手,低吟般的声音回荡在耳畔,“你会保护我的……对吗?”
少年幽深却缀着星光的双眸放肆而热烈地直视着她,神色是从未有过的认真,那只手紧紧攥住了她,似乎很是害怕她转瞬便会消失一样。
脸上十足的可怜,又十足的执拗。
“你会保护我的,对吗?”少年郑重地一字一字重复了一遍,那声音明明轻柔,却重重撞进孟若渔的心底。
她迎上少年的目光,圆润的眸子里虽是不解,却也十分认真。
她不知道少年这句疑问意味着什么,只是隐隐觉得这个问题很是重要,需要她小心翼翼又坚定不移地给出答案。
她停下了脚步,一动不动,凝望着脊背有些松垮,低垂着头颅的落寞少年。
“是,狄尘,我会保护你。”
枝桠在微凉的秋风里兀自摇曳,碾碎了金色的阳光,斑斑驳驳铺展在两人的周身。
猝不及防地,阳光和清风撞进了少年的眼底,万物入春,方才落寞沉寂的少年粲然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