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沈乐的这种糗事被他记在心里那么多年,一看就知道他是个小气鬼。沈礼背着她走出主楼别墅,沿着一条石板小路,在一排路灯的护送下,慢慢地,地上拖着长长的一道影子,身影交叠,如胶似漆。她忍了一会儿,没忍住找他说话:“你忙完了吗?”沈礼说:“还有一点。”“你们公司是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在上班?哦还有应畅,他和你一样忙。”“大人物往往都要工作到两三点。”“说你胖,你还喘上气了啊。”……声音在沉沉夜幕中渐渐消散,徒留一夜星空,和习习夜风。—第二天一早,聂维芙和沈礼一前一后起床洗漱。他们瞒着老太太,只说把昨天没约成功的会给补上。老太太笑呵呵地点头说好,让他们在外面多玩儿再回来,一顿中药不吃也没关系,但会还是要约的。沈礼开车出了老宅,先去了花店和蛋糕店把东西拿上,然后开往北鹤墓园。从市区开过去有大半个小时的车程,聂维芙戴着耳机,一边听艺术纪录片,一边翻着昨天发的微信。昨天加上孟祺然,睡觉前给她发了一堆有关装修方面的内容,还推给她几个和她关系不错的设计师,只是她到现在也没有回复。她皱了皱眉,心中不免有些不快,却也没再说什么,或许是还没看到。退出页面,看见崔漠给她发的消息。崔漠这些日子时不时给她发,不频繁却也极具存在感,不管聂维芙有没有回复,第二天像是重启回档,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似的若无其事给她发消息。沈礼朝她瞥了眼,她立马收回手机,反扣在掌心,面不改色地看向窗外。车子驶到北鹤墓园门口,值班的还是上次那位老大爷,他显然也认出他们,二话不问拿出纸笔填写相关信息。他背着手在小屋子晃荡来晃荡去,在聂维芙登记完后特意嘱咐她:“这次早点下来,今天别在里面谈情说爱了。”聂维芙:“……”墓园里没什么人,偌大的空地放眼望去只孤零零一片片墓碑,规格整齐有序,矮丛植株像是忠诚士兵默默守护。两人踏上最后一个台阶,来到沈乐的墓碑前。墓碑前有一束小雏菊,她四下搜寻,空荡荡的墓园渺无人烟,也不知是谁这么早过来探望他。她把怀中的花放在旁边,又拿出杯子和红酒,倒了满满一杯。“我昨晚在你的酒窖里偷喝过,今天就不陪你了。”她回头看了眼侧立在身后的人,“不用担心,家里一切都好,爷爷奶奶身体状况良好,就是和以前一样喜欢拌嘴,爸爸依旧沉默寡言不苟言笑,妈妈当她的女强人,忙得都没和我们见面。还有我……和你哥也挺好的,没吵架没打架,正在和睦相处中。”身后的沈礼拆开冰淇淋蛋糕放在墓碑前,“你爱吃的蛋糕,今年给你换了一个新口味草莓芒果夹心,老板说新口味吃的人蛮多的,我想你应该也会喜欢。”“家里和公司有我。还有元元,我会照顾好她,不让她受欺负受委屈,不过你托梦给她让她少闹腾。”话音刚落,他立刻被聂维芙打了一下手背,力道有些大,手背霎时通红起来。偏偏他还笑着和弟弟告状:“你看她有多凶,和小时候一模一样,一言不合冲过来挥小拳头。”她毫不客气地踢他一脚,他却仿没有察觉,继续说下去,“希望你能保佑她平安喜乐,健康顺遂。”垂下的眼睫毛微微颤动,聂维芙忽然仰头看向他,他的神情认真专注,眉眼间浸润几分柔和,他转过视线,直直望到她的眼底,清澈明亮的眼眸里熟她小小的倒影,占据了他的全部视线。她立马避开,装作很忙似的,伸手擦了擦墓碑上的照片。两人把墓碑前的东西稍作收拾,只留下小雏菊,其余东西全装回袋子里带走。脚步声渐渐远去,一旁的矮树丛里钻出来一个女人,面向他们远去的方向望了许久,风声呼呼刮在耳边,她收回视线,鞋底踩在石砖吱嘎作响,她走到墓碑前。她低垂视线,盯着那束小雏菊看了许久,最后把花往上叠放盖住小雏菊,她对着墓碑毫不犹豫地席地而坐。取出包里的一个打火机和一团皱巴巴的照片,她小心翼翼地摊开照片,照片上一男一女,男帅女靓,笑吟吟地望向镜头。“咔嚓”一连几下终于打着打火机,蓝黄色火焰像个不倒翁微微摇晃,她把照片放在火焰上端,任由那是火焰爬升到照片一角,最后一步步蔓延开来。她面无表情地看着那燃烧得只剩半张的照片,最后连那半具身体被火舌吞没,成了一堆被风一吹消失干净的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