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维芙没有打断她,任由她讲述着她和她过世男朋友的相识相知和相爱。校园恋爱单纯又美好,在纯美滤镜下的男生女生爱恋蒙上一层朦胧的感觉,作为校园初恋,难怪她一直忘不了,可是人总是要往前看,就算原地踏步,也该是面向前方而不是走来的方向。“他出事之前我还在和他吵架,怪他不肯留在学校陪我,我现在想想真后悔,早知道那天他会发生意外,我就算是一哭二闹三上吊,惹他厌烦我也强留他在学校。”孟祺然轻轻地吐出一口气,眼神中的悲伤一闪而过。聂维芙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只隔靴搔痒地安慰她几句:“世事无常,谁也不能预料到将来会发生什么,这和你没有联系,别把责任揽自己身上增加负罪感。”孟祺然嗯了声,之后便没有再提起有关她男朋友的任何事。一顿午饭吃得差不多,沈礼的电话打过来,他那头有说话的背景音,像是在开会,有声音却好像气氛平静。“你忙你的,我可以自己回去。”沈礼沉默几秒问道:“吃饭了吗?”聂维芙说:“吃了,碰上一个朋友所以一起吃了顿饭。”“嗯,什么时候要回去我让应畅过去接你。”“那应该快了。”沈礼:“……”应畅开车过来接她,顺道把孟祺然也一并送了回去。有外人在,应畅没有多说话,只在她上车时,同她解释了一句:“聂小姐,老板在开一个紧急会议,所以走不开身。”聂维芙哦了一声,没放在心上,而是问孟祺然住哪里。孟祺然来南城只半年不到,买的房子刚交付,这半年来一直租住在市区的临江花园,距离美术馆不到五百米的路程。临江花园是高档公寓住宅,那一带的房价和租金在南城算中上水平,而且她毕业没多久便能买房,说明家里条件不差,从她的教养和行为举止看得出来,她父母富养和宠爱她这个女儿。她和家里闹翻孤身一人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恐怕也是需要很大的勇气。听方旋说她各方面都很优秀,不仅工作态度积极,布置给她的任务完成得漂亮,而且和同事间的人际关系处理得很好……思及此。聂维芙不由得产生一种怜惜。“下次有空可以找我玩,把表姐也叫上,她挺喜欢你的。”孟祺然面带几分羞涩,笑了笑说好。手机上的提醒按时响起,每年这一天都会提醒她,第二天是沈乐的忌日。老太太这些年记不住人,潜意识一直认为沈礼在外面工作,而和聂维芙结婚的是弟弟沈乐。家里人怕她再受刺激,身体受不了,所以在她面前一直在演戏,包括沈礼,精分一般扮演着开朗搞怪的弟弟,背地里还会给老太太打电话报平安,会说他在外面过得很好。忌日那一天也是,更不敢透露半分。聂维芙关了提醒,抬眸看向前面,问着应畅:“他有没有说明天什么时候过去?”应畅闻言一顿,抬眸望了一眼后视镜,恰逢对上后座孟祺然和善的目光,他礼貌地点头示意,转而和聂维芙说:“老板明天没工作安排,他让我订了明天早上的花束和冰淇淋蛋糕,估计早上会过去。”聂维芙微愣,随即小声地咕哝:“又不是生日,带什么蛋糕。”话虽是这么说,她其实都清楚,沈乐生前爱吃甜品,尤其酷爱冰淇淋蛋糕,所以每一年沈礼都会带一个蛋糕过去看望弟弟。她则是带一瓶酒,年年如此。两人从没碰过头,心照不宣地以相同的方式纪念着那个逝去的人。她转过头看见孟祺然脸色微白,神色茫然,她问道:“小孟怎么了?”孟祺然刚回过神,扯扯嘴角:“没什么,我先下车了,你们慢走。”车子停稳在临江花园门口,她下了车,在路边直直站定,随后笑着冲车后座的人挥手。待到车子渐渐驶离在一片橘红色的天幕下,脸上的那笑如同遇上一片冰山随即融化,棕褐色眼眸幽深得像是一汪古井,看不清里面的情绪。—聂维芙回老宅休息,晚上吃饭沈礼没赶得回来,被老太太翻来覆去念叨好久,责怪老伴和儿子太自私,把那么大的公司交给小孙子一个人管理,怪不得他会年纪轻轻体虚喝中药。“……要是小礼在就好了,兄弟俩协心同力一起打理公司,也不至于一个人这么累。”饭桌上气氛沉默,饭厅的佣人眼观鼻鼻观心,只发出碗筷瓷盘碰撞的清脆声响。黄姨从厨房端出来一锅虫草花鸡汤,主动打破此时的沉默,哎呀一声:“炖了一下午的鸡汤,元元一定要帮奶奶盛一碗,这是奶奶昨天特意吩咐我给你炖的,看她多疼你这个孙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