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份可以称作寒酸的嫁妆,他们也有脸往外拿,大概谁也没料到萧时善能嫁入卫国公府,为了攀上国公府以及顾及侯府的脸面,这才匆匆忙忙地给她往嫁妆里添东西,最起码看起来能过得去。
萧时善手指抵着下巴,越看账本越皱眉,这都不挣银子啊。李澈不在府里时,她就着手打理自己的嫁妆,别看国公府里有月钱,可那一个月几两银子的月钱哪里够花的。
在国公府里一应吃穿用度由公中出,饭食从大厨房取,换季之时还会给裁制新衣,看起来没有花钱的地方,但实际上要想维持体面,这些是远远不够的。
每年有那么多场合,衣裳总不能穿了又穿,头面总不能戴了又戴,要让大厨房单独做点吃食,不给点银子人家能干活?打点下人随手花去的银子也少不了,处处需要用银子。
卫国公府里的人没几个指望月钱过活的,就拿季夫人来说吧,即使她的月钱是萧时善的四倍之多,但还不够她买纸的银子呢,书案上那沓澄心堂纸都得有一刀之数,这得费多少银子啊。
似乎每个人都不是缺钱的主,萧时善却不得不围绕着银钱打算盘,什么时候她能做到视钱财如粪土,那境界就高了,只是目前她还远远达不到,怎么看都觉得银子是个好东西,能够将人妆点得光鲜亮丽,体体面面。她要是有座金山,非得快乐地打起滚来,然而眼下别说金山银山了,她看着这些账本只看到了满山的土坷垃。
指尖抵着下巴压出了一个小窝,萧时善若有所思。
阳光透过纱窗,照在萧时善的脸颊上,细腻白嫩的肌肤透着光似的,纤长的睫毛投下小片阴影。
萧时善盯着账本,常嬷嬷盯着她,感觉到旁边的注视,她歪头看去,“怎么了嬷嬷?”
常嬷嬷只是想不明白,姑爷昨晚都回凝光院了,就什么都没做?看了看萧时善,常嬷嬷索性把话问了出来。
萧时善犹豫了一下,“嬷嬷,我就实话跟你说吧。”
事到如今,她可不替他瞒着了,省得常嬷嬷以为是她的问题。
第十一章
听了这番看似羞涩扭捏实则言之凿凿的话,常嬷嬷狐疑地看过去,姑娘的意思已经表达明白,这事跟她没关系,全是姑爷的问题,怎么听都像在甩黑锅。
至于姑娘说姑爷心有余而力不足,她却是不太信的,姑爷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又跟姑娘分开了这么长时间,只要有心哪有力不足的道理。
瞧着常嬷嬷这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萧时善不由得有点气闷,在这件事情上,她的话还不够有分量么,常嬷嬷竟会对她的话产生怀疑,即使有所怀疑也该怀疑李澈才对。
“嬷嬷,这事儿你就不要操心了,我自有打算。”萧时善沐浴都只用从小伺候她的微云和疏雨服侍,这等闺房秘事就更不愿跟人谈论了,哪怕是她的乳娘。
她知道常嬷嬷担心她不知道笼络夫君,若是和李澈夫妻不和,又没儿女傍身,在府里的地位不稳,将来会吃亏,但完全是多虑了,她怎么可能对他不上心,分明是他难以讨好。
思及此,萧时善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跟季夫人一样难讨好。
暂且把此事撂到一边,萧时善把账本拿过来说道:“嬷嬷快瞧瞧这账目,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别说盈利了,不给我赔钱就是好的,依着目前的情况,到年底交账的时候还不知道给我交出个什么来呢。忙活一年,颗粒无收,怄都要怄死了!”
常嬷嬷对账上的情况也了解一些,“当年太太留下来的田庄铺子都是赚钱的生意,每年的出息十分可观,后来这些铺子和田地落到陈氏手里,掌管了十来年,不说多出几分收益,反而到了要亏本的地步。”
“好的怎么舍得给我,不是自己的东西,才舍得杀鸡取卵啊。”萧时善冷哼了一声,她难道没有手,不会去抢去夺?吃了也得给她吐出来,还以为她是他们能捏在手里的蚂蚁呢。
放下手里的账本,萧时善随手翻开下一本,瞧了瞧各个田庄店铺的管事和掌柜,她按着太阳穴有点犯愁。现今她不光缺银子还缺人,这些人做不好,换上能做得好的就是了,她可不管他们有什么经营难处,这不是她操心的问题,她只知道这些人不能给她挣钱,这就是最大的过错。
然而没银子就请不来有本事的掌柜,请不来有本事的掌柜就不能扭亏为盈,即使萧时善舍得出银子聘请掌柜,也得有人替她去找人才、挖墙脚。
“嬷嬷,张大哥这些日子在做些什么?”
萧时善口中的张大哥是常嬷嬷的儿子张亨,因着常嬷嬷的关系,她才愿意称呼一声张大哥。几年前,她以前见过张亨两面,那人的胳膊能有她大腿粗,是能一拳打死老虎的人物,给萧时善留下了深刻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