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怜雪低下头,心中又酸又涩,难过到了极点。她想不明白,为何自己的日子这么难,眼看刚有起色,转头就被洪水吞没。就在这时,熟悉的童音在她身边响起。“娘,娘客人还等着呢,”沈如意用自己柔软温热的小手握住母亲的手,“娘,咱们不怕他,他是坏人,坏人不会有好报。”沈如意稚嫩的童音在摊位前响起,熟客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沈怜雪白了脸,便不由出声安慰。“老板,你这煎饼是真好吃,”有个中年男人道,“我家娘子买过那家的煎饼,鸡蛋壳子都没弄干净,酱料的味道也不对,煎饼皮有厚有薄,做得很是敷衍。”他一一列举,然后咧嘴一笑:“我就跟我娘子说,咱们辛苦一整日,就要吃好的,便是在这街市上采买早食,也要选做得好的来买。”“既然是为了口味,就不管售卖几何。”他的话得到了许多老食客的赞同:“就是,咱们也不缺那一文钱。”赞同声此起彼伏,沈怜雪心中的抑郁略有些散去,她强打精神道:“多谢诸位,谢谢大家的支持。”她在锅灶上倒了一勺面糊,继续做起煎饼来。虽然还是有不少老食客支持,也有人极度挑剔不喜略有些脏的摊主和摊位,但沈怜雪今日的生意确实是这几日里最差的。一直到巳时,也只卖出一百多份,放在炉灶边上笸箩里的油果儿还剩下几十根。她摊位前的客人越来越少,而王矮子家的客人却越来越多,两口子笑得都要合不拢嘴,那媳妇子更是欺人太甚,是不是说上一句:“咱们小本买卖,能糊口就行,之前那定价着实是有些高了。”她反复这么说着,有那喜欢贪小便宜的就说:“可不是,不过一个份煎饼,哪里值那么些钱。”王矮子家摊位前那可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沈怜雪这边终于没了客人,小推车里还剩下不少油果儿、蛋、菜,沈怜雪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她微微叹了一声,不再强颜欢笑。沈如意担忧地看着母亲,见她紧紧抿着嘴唇,眉目紧蹙,便知道她心中定是难受极了的。她心里很是着急,却又不知要如何安慰母亲,也不知要如何解决眼前困境,只能跟着干着急。这会儿灌汤包摊子里,卫月娇也差不多忙完,她洗干净手过来,见沈怜雪那个样子,不由道:“这王家也真不要脸。”沈怜雪没说话。卫月娇也同她相处了几日,知道她的柔弱性子,见她如此,只得道:“他做的东西不好吃,那油果儿都买人家卖剩下的,也不知新鲜不新鲜,现在虽是冷了,但东西放的时间长,也放不住。”沈怜雪这边用的油果儿,她每天都亲眼见人给送来,都是早起现炸的,也选的卖的最好的那家,味道肯定能比王矮子好一大截。但面对这种情况,卫月娇也不知要如何办,她只能安慰沈怜雪:“过几日,他们都尝过不好吃的煎饼,就会回来找你。”沈怜雪点点头,沉默地道:“谢谢月娇姐,让你操心了。”卫月娇见她脸上都没了笑,不由叹了口气。这沈娘子,日子可真难过。今日阴天,沈怜雪顶着寒风又等了一会儿,见实在没有客人,便把油果儿取出几根,递给卫月娇:“月娇姐,我不用过夜的油果儿,这个你拿家去吃吧,我们母女吃不了。”卫月娇爽快接过,想了想又道:“你也不用特别着急,日子还长,咱们边过边看。”沈怜雪点头,再度道谢,便领着沈如意走了。她先把炉灶还给刘二娘家,又把油果儿给她家和孙九娘家都送了些,这才拿了剩余菜蛋回了家。到了家,沈怜雪也不歇着,她把东西都收拾好,问沈如意:“团团,咱们中午出去吃吧?”沈如意呆了呆,仰头看向母亲。沈怜雪脸上笑意虽有些淡,但她已经比早晨那会儿好了许多,眼底也没有委屈的湿润,只剩下对女儿的温柔。被女儿这么担心,沈怜雪便揉了揉她的头,轻声细语道:“我早起大概想通了,煎饼摊子能赚多少是多少,明日大不了少卖些,倒是不太妨碍,之前咱们也想过,要不要做酥角,我想试试改成酥饼,回头和好面自己炸,这样就不担心油果儿卖不掉了,每日做多少卖多少。”沈怜雪上午沉着脸,并非只是在生气憋屈,她在认真思考对策。在对方以低价打压,她又不想跟着降价的情况下,只有改进自己的方子,把煎饼做得更好吃,方能站稳脚跟。只有如此,她才不会惧怕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