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钱氏又试探问,“您这是在帮梨丫头?”
姚氏扯扯嘴角,“她也配?我不过是在帮自己,云氏比秦氏好拿捏,这个家,只要有我在的一天,断不能有人越过我去。”
*
云梨返回栖霞院时,正屋里灯火通明,没有说话的声音,烛火勾勒出男子俊雅剪影映在窗纸上,像是最上乘的水墨丹青。
云梨此刻无瑕欣赏,低头在院中已经走了许多个来回,一直不敢开口,也不敢掀帘进去,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备受煎熬。
踟蹰间,屋内的男子已掀开竹帘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采杏。
听见声响,云梨下意识抬头望去,恰巧看见陆怀砚浓眉紧聚地看着她,神情明显不悦。
“不是让你回晚翠院,还来栖霞院做什么?”
云梨再三犹豫,唇瓣启了又合,合了又启。
陆怀砚神色愈见冷沉,语气冷淡,“还不快说。”
云梨脑袋低垂得厉害,眼睛不敢看陆怀砚,声音小得不能再小,“母亲在凉亭等夫君,说有话交代。”
此话一出,云梨只觉头顶那道还算平和的目光瞬间化为一柄利剑,快要将她刺穿。
不给云梨任何的解释机会,陆怀砚一锤定音,“是你向母亲告的密。”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云梨忙开口解释,“不是的,夫君,我也不知母亲……”
云梨话还未说完,陆怀砚就越过她步履生风地往院外走去,擦肩而过时,陆怀砚看都未看她一眼,衣衫锋利无情地擦过她的手背,手背和心都火辣辣的疼。
云梨看着陆怀砚隐入夜色中的颀长背影,兀自出神。
过了好一会儿,才提步往晚翠院的方向走去。
云梨走后,秦若音在采杏的搀扶下走出来,哪里还有半点醉酒的样子。
采杏笑道,“姑娘还真是料事如神,那老太婆知道了果真没有亲自来,而是让云少夫人跑了这趟。”
秦若音揉着手帕,冷哼一声,“那老太婆是个精明的,若今夜是她来了院里,免不了和怀砚一顿置气,影响他们母子之间的关系,都想做好人,可总得有人做恶人。”
采杏道,“所以,这恶人只能由云少夫人来做。”
秦若音翘起长指抚抚云鬓,懒声道,“只能说,她云梨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嫁给陆怀砚。”
“对了,此事凝霜做得不错,回头寻个机会赏她些银子。”
*
云梨回到晚翠院,桌上的晚膳凝霜已命人撤了下去,她在栖霞院只用了几口点心,眼下有些饿,可她却什么都不想吃。
也不知母亲和夫君说了些什么,希望母亲能替她解释一二才是。
今夜这一折腾已经过了大半夜,冰桶里的冰都化了一小半。
云梨沐浴完后,换上寝衣坐在罗汉榻上一边绣肚兜一边等陆怀砚。
光有些暗,她又让凝霜将蜡烛拨亮了些,静谧烛光下,她面色温婉柔和,一想到腹中的孩子,她的心才好受了些。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院内传来动静,听出这是陆怀砚的脚步声,云梨放下针线,起身迎了出去。
她站在台阶上,陆怀砚站在台阶下。
陆怀砚周身的寒气快要将她冻住,说出的话也颇为残忍。
“云氏,若音威胁不到你陆家三少夫人的地位,话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方才姚氏在凉亭的原话大概是让陆怀砚多注意些,不要太过,府里人多口杂,莫要因为秦若音传出些什么闲言碎语来,有碍陆家脸面。
云梨眼里弥漫起雾气,纤弱身姿像是随时要倒下去,她身形颤抖、声音哽咽道,“可是夫君,此事真的不是我告的密,夫君你相信我。”
瞥见她颤抖的身子,陆怀砚身形顿了顿,不欲再多说一句,“谁告的密已经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