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发雷霆,被姜书容及时劝止,没去当面质问景詹。为他挑选合适结束对象的事便提上日程。餐厅的灯光是设计师特意选的,能将食物的色泽渲染到极致,增加食欲。菜都是景詹爱吃的,但今天让人没什么欲望。景詹似乎并不意外,或者说,并不慌乱。“有什么疑问可以问我,不必信外面的传言。”“我知道你有分寸。”姜书容斟酌了一下,“不过,你爸原本就不喜欢你们和艺人染上关系。因为沅沅的事,他对这个行业的意见很大。”景詹静默数秒,答了模棱两可的四个字:“我会处理。”-景念桐最近很爱看书。她房间的书新换了一批:《麻将赢牌技巧》、《麻将理论实战打法》、《麻将实战致胜百招》。景詹来的时候,她正在研究《成都麻将高级打法》。小满一边给她削苹果,一边传大牛的话。“大牛哥说,有个轮椅的牌子找你做代言,给的钱挺多的,问你接不接。”景念桐眼皮都没抬一下:“你见过哪个女明星代言轮椅的?”“这不是正好你现在腿瘸了吗,打广告可信度比什么广告词都好使,大牛哥说这叫资源利用。”景念桐微笑:“这么会利用,让他给我接个母婴用品的代言吧。孕妇装、营养品、胎教课,奶粉、婴儿床、纸尿裤,全线我都包了。”小满叉了块切好的苹果喂她:“那可完了。你怀孕的消息放出去,世界要崩……塌了……”最后两个字化成带着颤儿的气音。景念桐顺着她的视线看,景詹立在门口,看样子已经把他们的对话该听的都听见了。小满还在暗自懊恼说漏嘴,景念桐却淡定得紧,继续看自己的麻将宝典。景詹走进来,随手拿起一本,翻了翻。用最复杂的语言讲最简单的技巧,通篇废话,用来糊弄门外汉。安静片刻,他出声:“没什么要跟我说的?”“说什么?”景念桐抬起眼,想了想,“哦,我前几天输给保镖的钱还没付,你记得结一下。”景詹不作声盯着她,目光深沉。小满觉得这气氛不适合自己在这儿照亮,悄没声地往外溜。门关上,沉默的对峙,显得房间比之前更安静了些。“你打算瞒我多久。”景詹问。“你不是早就知道了,我何必多此一举。”景念桐的逻辑严密,说得振振有词。她耍无赖,景詹没跟她计较,绕过她兜的圈子,重新问了一遍:“如果我没有发现,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告诉你干嘛。”景念桐把书翻了一页,抬头看向他。眼睛还是那样漂亮,笑得很美,也很讽刺,“我生个孩子,也需要经过你的批准吗?”这话让景詹皱了皱眉。“这件事我还是有过问的资格。”景詹的声音有些冷了。他确实有过问的资格,毕竟入了一半股份,理论上拥有50的话语权。景念桐说:“我选择留下它,和你没有关系。”最后四个字令景詹眉头皱得更深。“你想说什么?”景念桐没有回避他充满压迫感的视线,和他对视片刻,放下书。他们之间有太多东西说不清、道不明。不够体面和光彩的开始、从带上的利益色彩、似情人非情人的关系……在这件事上两人心照不宣,很少提及。但不提,不代表着曾经的隔阂不存在。这个孩子的到来——准确来说,是景念桐留下它的决定,将一切推到了台面上。“你还没腻吗?”她问景詹,“可是我已经腻了。”空气陡然凝滞,又极速下坠。粉饰多年的表面和平在这一刻分崩离析,露出背后千疮百孔的本来面目。景詹盯着她,那双眼漆黑而锐利,一点点转冷。有些事情必须要厘清。“我不介意和你保持这样的关系,如果没有这个意外,也许我会继续给你做情人,虽然不太听话,但至少有点姿色。不过现在情况有变。”景念桐看着他笑了下。“我可以有一个可有可无的金主,我的孩子不需要一个可有可无的爸爸。”“可有可无?”景詹一字一顿地重复,每一个字音都往下沉一分。景念桐没说话,看向他的眼神写着:不然呢。沉默加速四周温度的降低,气氛冷得不像话。景詹意味不明地看着她,良久,抬脚缓缓走到床前,右手抚过她的脸颊,将她的脸抬起。“你最近越来越放肆,总是在试探我的底线。”他的声音很冷,景念桐仰头望着他的眼睛,望不见其中深不见底的情绪。“是我对你太纵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