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正巧年关将近,大家就撺掇着赵云澜开了个迟到许久的庆功宴。月朗星稀。特调处□□的菜园子。明明已经是入冬,但由于赵云澜力排众议在□□里搭起了大棚,如今油菜花和西红柿依旧在晚风中轻轻摇曳。“然后讲到,我和小巍的第一百二十三个心动瞬间……”赵云澜大着舌头,盘腿坐在桌子正中间,对着下面的听众继续发表长篇演讲。下面的人和酒瓶子一起东倒西歪,大部分人都醉的不省人事,大庆已经打起了猫鼾,祝红一边哭一边似乎咕囔着什么死什么给,林静睡着了还维持着打坐的姿势。只有小郭还在认真的听,还边听边记录领导的发言,然而仔细一看,他的笔记已经变成了某种古老神秘的咒语一样的文字。沈巍叹了口气,把下面七横八竖的人捡起来一个个扔进车里,然后把还在滔滔不久的赵云澜从桌子上拖了下来。他看了看唯一清醒的楚恕之,以及旁边看似还能动的郭长城,嘱咐了句“老楚,小郭就交给你了”,扛着还在张牙舞爪的赵云澜走了。吵吵闹闹的菜园子安静了下来。楚恕之揉了揉被吵得直跳的额角,拍拍身子站起来。“送你回去了。还能走吗。”郭长城点了点头,分外乖巧。他十分自然地把自己的小本本悉心装好,然后站了起来,步履稳健地往园子外走去。楚恕之想说,等等,你没有开门……然后就听到砰的一声,郭长城直直地撞在了门板上。楚恕之:……龙城冬季无雪,但冬夜的风还是有些凛冽。楚恕之背着郭长城,慢悠悠地走在无人的街上,路灯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小孩儿醉了还算乖巧,很安静,一路不哭不闹。除了偶尔会嚷嚷一句:“师傅我该下车了!”边说边要从楚恕之背上跳下来,然后再被楚恕之一脸黑线地拽回去。把人送到门口,楚恕之放他下来。“钥匙在哪?”郭长城问:“你问的是外套里怀的那把还是右边口袋里的那把?”楚恕之:“……”直接上手去他口袋里面掏。小孩儿还嘟嘟囔囔的:“不要动外套里怀的那把哦~“楚恕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进了屋,开了灯,柔黄的灯光漾满了屋子,挥去些许寒意。不算大的房子像上次他来的时候一样,整洁干净,略显空旷。楚恕之进屋去给他烧热水,出来的时候,发现郭长城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小孩儿把自己蜷成了一团,脸颊带着醉意的微红,睡容安静乖巧。楚恕之在沙发前蹲了下来,伸手拂了拂他额头前长了些的碎发,盯着他看了一会,然后站起来俯下身,轻手轻脚地把手绕过他的背和膝后。小孩儿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有点迷茫,仿佛不知道自己在哪儿。“咦……楚哥?”“嗯。”楚恕之轻声哄着,“进屋睡。”郭长城醉的厉害,大脑像塞了一团棉花,轻飘飘的,不知道今夕何夕,也忘了自己已经没有情窍。他原本已经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彻底放下了之前的种种,要把那段时光珍藏在心里的某个角落里,等着许多年以后也许可以再拿出来和那人自然地开开玩笑。然而,记忆却不会随着感情的逝去而消失。醉眼朦胧中,他还以为自己回到了楚恕之来自己家吃饭的那天,又好像进入了他曾经无数次设想过的许许多多的梦境之一。“好呀。”小孩儿软软地环上楚恕之的脖颈,动作无意识地亲昵,仿佛在撒娇一样,任他将自己横抱起来。楚恕之将人抱回屋子,放在床上,小孩儿的手还搭在他脖子上,他便一手撑在床边,就着弯腰的姿势摸了摸他的头。“睡吧。”郭长城只觉得今天梦里的楚哥格外温柔,和平常冷冰冰的样子一点也不一样,眼里像铺满了细碎的月光,快要把人溺死在其中。他不由得把手又环紧了一点。小孩儿口齿不清地说:“钥匙……在我外套的里怀那儿……”“……什么?”“给你的钥匙呀,我们一人一把。”他眉眼弯弯,嘴角漾起浅浅的酒窝,像在无数不同的梦里都说过的那样又重复了一遍。那人愣了一会,又笑了,俯下身来亲了亲他的嘴角。“知道了,我一会去拿。”郭长城点了点头,看上去心满意足。他嘟囔着“你可不要把钥匙弄丢了哦”,说着眼皮已经在打架,声音也越来越小,呼吸渐渐平缓,最后沉沉地睡了过去。楚恕之关了灯,站在床边看着郭长城安静的睡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