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廷玉嘲讽地拉起嘴角,脸上的肌肉显出极不自然的状态。
“你还以为陆含璟是什么好人吗?”
沈廷玉说完这话,程御眉间初现起伏,眼神也轻慢地向他扫去,仿佛点了睛的美画,瞬间便活了过来。
只是一个名字而已。
沈廷玉心底妒恨无比,脸上的讽笑却越发夸张。
“你还不知道吧。他父亲名声传遍整个京市,因为占有欲生生磨死了他的母亲,陆含璟天生的基因里就带着掠夺。
“程御,你看不起我,可他要比我还卑劣上万分。陆家权势滔天,你若信他,那就不是在山野别墅被关上两天,而是永远的一生。”
沈廷玉越说越觉得畅快,他知道自己前途无望,索性撕破脸皮,也不打算让他们两人好过。
“程御,你这样骄傲的一个人,也甘心当一只笼中的金丝雀吗?”
沈廷玉鼻息渐重,他一遍遍在脑海里构想陆含璟的胁迫、程御的反抗和两人最终的反目成仇,产生了既兴奋又痛苦的癫狂感觉。
面对他逐渐赤红的双眼,程御只淡淡问了一句:“你说完了?”
沈廷玉没吭声。
程御拢过腕上那幅沉香手串,一百零八颗细珠,他拿指尖一一抚过,而陈廷玉也耐心地等着程御开口。
即使心底卷着汹涌波涛。
即使他们会面的时间,只剩下短短一分钟。
“他不需要费尽心机,不需要冒险犯错。沈廷玉,你难道不明白吗,不爱时才需要勉强。”程御轻声笑。
“我心甘情愿。”
程御说这话时,明明没什么表情,但眉眼间就是柔和了几分,方才冰冷透骨的双眸,此刻便如同裹了入春后逐渐融化的雪水,雾蒙蒙一片。
沈廷玉心底的狂风暴雨、汹涌浪潮和他所有的一切,都被程御以轻描淡写的四个字拍倒了。
风息雨霁。
他僵在座椅上,身躯一动不动,却如同被连绵大山压倒,彻底萎靡了下来。
时间到了。
程御毫不留恋地起身离开,沈廷玉身子动不了,眼神却死死盯着程御的背影。
可程御直到出门时,都没再回头看他一眼。
关门那一声,就如同在沈廷玉心上放了一枪,他突如其来地瘫倒在座椅上,口齿不清地喃喃着——
“程御。”
那是藏在他心里的一段风浪,他费尽心思,试图占为己有,以为能驾驭、能驱使,终于却是化作波涛,将他溺死在了汪洋般的痛苦与不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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