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天他拉着程御下山,让程御躲在自己身后,如幼犬般肆意地撒欢玩闹了一番,他的心却动摇了。
程御太缺少安全感了。
陆含璟不想让这些幼稚的手段,成为未来有可能在对方心里筑起高墙的砖瓦。
可是……
陆含璟将手机切成静音,反扣到桌上,又从包里摸索出一罐包装简陋的维生素c,倒了一小把在手心,一股脑儿全塞进了嘴里。
他沉默地咀嚼着,直到舌尖迸溅出极度的酸苦之意,他才缓缓闭上双眼。
即使程御只是被旁人觊觎,也让他难以接受。
陆含璟仰着脑袋躺在椅中,不知过了多久,浴室门被打开,随即便是程御含着水汽的湿软声音,轻声地问:“你睡着了吗?”
陆含璟猛地睁开眼睛,看向他,哑着声音说:“没有。”
程御被他晦涩不明的眼神惊到,只愣愣地应了一句。
陆含璟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他按了按眉心,翻出块包里的吸水毛巾,起身朝程御走去。
不给程御应对的时间,他已经把毛巾搭在对方湿漉漉的头顶,并替程御轻柔搓揉起来。
几下后,程御拽着毛巾,往后退了两步,挣脱了陆含璟的束缚。
“差不多得了啊。”他嘟囔了句,浅色的毛巾耷下来,罩住他两侧的雪肌,留出一双漆黑漂亮的眸子、高挺鼻梁和水汽熏蒸后的嫣红双唇。
陆含璟手下一松,就看到这幕,随即喉结便难以自抑地轻滑了几下。
程御的视线稍有些闪躲,“我知道你是好心照顾我,但我一个成年人,不喜欢被当做小废物对待。”
前世他是个瘫子,所有人待他就像待瓷娃娃,半点不敢怠慢,连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生怕伤到他敏感的心。
这样才让他深有负担,心理上的压力从不敢说出来,就连抑郁发作时克制不住的自毁倾向,也选择了安静而内敛的窒息。
“我不喜欢被控制,不喜欢被当作需要悉心呵护的易碎品,也不用别人区别对待。”
陆含璟待他这样好,他也想试着坦诚地回应对方。
陆含璟敏锐地察觉到程御无形中流露出的信赖,这个警惕到只在无人注意时才会流露肆意姿态的程御,居然也会主动向他展露脆弱。
他实在庆幸,方才没有接起电话。
“不过,还是很谢谢你。”程御内敛地微微勾起唇,“能从医院跑出来,我今天很开心的。”
“你一定要跟我说谢谢吗?”
程御有些困惑地看向陆含璟。
男人再度向他凑近。
“我的目的还没有达成,程御,我不单纯只是带你出来散心。”
熟悉的雪松气息扑面而来,程御的心陡然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