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毛利兰故意隐瞒了下来,库洛姆所说的其实是,侦探、死者、犯人、警察、以及……意大利语的“afia”。
“你是……黑手党的对立者吧?”
你是警察对吗?
“我不会暴露你的身份,只希望你能告诉我,我祈求得到你的帮助,”毛利兰恳切地看着她,带着些破釜沉舟的勇气。不得不说,她很擅长利用自己的武器,连库洛姆也不免为之动容,她实在难以愧对这份坦率的信赖,鬼使神差点了下头,心里的防备逐渐松动,她甚至卸下了系在房门上的防盗链。
“请进来吧,”她说。
多么漂亮的紫色眼睛,就像最纯粹的宝石。女人想,只可惜还太年轻,她活不到完全绽放的年纪了。她一手抚过库洛姆戴着眼罩的那只眼睛,轻手勾下系于脑后的绑带,惋惜道——
“那么,就不能留下你了。”
眼罩滑落,女人瞳孔猛然一缩,她看到的不是狰狞的伤疤、或空洞的眼眶,而是一只妖冶鬼魅的红色眼睛,上面映了个黑色的“六”字样。
“很遗憾,女士。”
“这话该由我来说才对。”
—tbc—
暴风雪山庄杀人事件(中)
第二日。
十二点过五分。
“她怎么会觉得我更好搞定?”那双被赞誉的眼睛流露出嫌恶的情绪,库洛姆将女人丢在地上,蹭了蹭手,懊悔没事先戴副手套,“愚蠢至极。”
“当她先入为主认定自己掌握全局,就会有所疏忽,”房里还有位客人,烛火微明。沢田纲吉坐在床头,黑色衬衫几乎与深夜融为一体,显然没有入睡的打算,“骸……都说了不要用库洛姆的脸做出这种表情,之后我会没办法面对她的。”
当青年站起身,被称为“骸”的人就需要略抬些头才能对上他上司那双眼睛,这视角着实令他也很不满意,干脆满足他的要求,“如您所愿。”
雾气在他周遭聚集,身量骤然拔高,女性特有的曲线消失,肩膀变宽喉结显现,六道骸恢复成他最习惯的身体,将他阔别已久的灵魂揽在怀里。
这次任务的陪同守护者原本选定的是库洛姆,时间收走她的青涩,赠予她未曾设想的崭新道路,让她成为一位可以独当一面的战士,一名守护者。他们没有引人注目的打算,因此搭乘的民航,正赶上旅游季,新千岁机场人很多,趁沢田纲吉去领托运行李的功夫,在原地等待他的库洛姆就换了个芯,还是那张脸,那身衣服,连动作都没怎么变过,但他就是能一眼认出来——
“骸。”
“这不怪我,你多久没给那孩子放过假了?犬和千种总提她,”六道骸解释,他信口扯了个理由,心里却在咒骂某位天才科学家。威尔帝的情报其实卖了三家,彭格列、肯尼希、六道骸,赚了三笔钱同时全了三份人情。多么天才的头脑。
“你都给自己放了多久的假了?我也很想你。”
沢田纲吉倒是坦率得多。
说真的,六道骸能来,他很高兴。
虽然其中原因不包括将一位女士扔在冬夜冰冷的地板上。
接收到青年无言的谴责,六道骸摊手,“我不至于对一位想要杀死我的人怀有绅士风度,她做了伪装,很完美,你连她是男是女都不知道——我不想窥伺她的记忆,那感觉令我很不舒服。”
“但能确定她并非善类,忌惮警察,甚至不惜在这个很容易暴露的时间点动手,”沢田纲吉取下她手中的枪,合上保险栓,在枪底座上发现了一行小字,他轻念出声,“贝尔摩德。”
“女士酒,恭喜你猜对了,”六道骸兴致缺缺为他鼓了两下掌。
“对自己身手自信的人才会在枪上刻上自己的名字,因为她的武器不会被夺走,”他将这名字在唇齿间绕了两遍,有了点兴趣,“这是条意外的大鱼,我在美国时有听说——一个以酒来给成员命名的地下组织。”
“也许是她希望被发现呢?被一个能杀死自己的人、一颗能贯穿黑夜的子弹,将自己隐藏的所有秘密公之于众,”沢田纲吉笑,她的面具质量很好,从外表看不出任何异样,“只可惜,她遇上的是我们。”
“太天真了,沢田纲吉,”男子毫不留情地评判,“他们不需要那么光明磊落的死法。”
“我知道……但她不是我们的目标,在这处理掉她会带来麻烦,”沢田纲吉继续在女人衣服口袋里翻找,“不是她,匣子不在她身上。这可伤脑筋了啊……她明明是最有可能性的。”
“也许根本没有什么匣子,”六道骸说,“肯尼希拿它作诱饵引你来,只是想解决掉你,或者拿来和彭格列做交换。他甚至找来了一般民众,认为你会有所顾忌。连那家伙都知道你的——你的优柔寡断。”
“……可我还是想说服他,”沢田纲吉全盘接受他的指责,六道骸说得一点没错,追随者吹捧他的仁慈与宽恕,反叛者则嘲弄他的无能与懦弱,“肯尼希知道我的实力,他不会毫无准备,这匣子是他最大的倚仗,不能让它落入有心人手里。那些人来得比我们早,或许发现了什么。”
六道骸叹了口气,看似温和的青年远比他外表呈现出的要固执得多。他不得不退让:“那我得提醒你,这地方有古怪,我联系不上库洛姆。最好尽快离开。”
“……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去她房间找找,顺便把她送回去,”指望六道骸大发善心是不可能的,他仅有的那点良心都掰成几瓣分给了黑曜,更不可能怜惜一个黑手党出身的女人,沢田纲吉将她抱起,脚勾过房门,“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