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前院与李氏说话的姜老爷猛然抬头:“谁!谁在叫我!”
李氏收敛了笑意,侧耳听去,发现是夯土房那边传来的声音,立刻慌张起来:“没声音啊老爷,你是不是听错了?”
姜老爷坚定地摇摇头,威压全开,四面生风地走向那间夯土房。
姜琰住的那间夯土房是储菜用的,里面狭窄阴暗,根本不能住人,再说姜氏家大业大,府中奴仆近百人,姜老爷早就给他们在花园假山后盖了一排小瓦房,为的就是搏一个善待下人的亲厚名号,此时夯土房里传来阵阵凄厉惨叫,若让旁人听去,岂不是给了别人污蔑自己虐待下人的机会?
他越想走得越快,完全不顾及李氏愈发惨白的脸色,月色朦胧,待到姜老爷完全看清求救人的面容时,已经完全傻了眼。
“清儿,是你吗?”
姜琰乳名清清,此时他如此唤她,倒叫姜琰没反应过来。
李氏趁机一脸关切地冲上来握着她的手道:“清儿,你怎么在这儿,是不是这些奴婢欺负你骗你来这儿的,你说,说出来母亲为你做主!”
姜琰强压着心中恶心,装出担惊受怕的神色道:“娘别打我,我怕!”
李氏脸上虚伪的笑容产生了一道裂纹,姜老爷听着这话不对劲,上前问道:“清儿,是谁欺负你了,别害怕,跟爹说。”
随后对着李氏严肃道:“你打她了?”
“没。。。。。。”
“呜呜呜娘别打我,我愿意住小黑屋的,我也愿意嫁给表哥的,您别打我了!”说着,她还在不经意间露出了平常李氏打她留下的痕迹。
姜老爷的脸色骤然黑了下去,沉声问道:“什么表哥?”
李氏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姜琰见状又添了把火:“娘说让我嫁给沛沛表哥,说他心性纯良,我配他绰绰有余!”
“什么?!”姜老爷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来了,挑眉问道:“就是你妹妹那个疯子儿子?李兰香!我看你也是脑袋被驴踢了!”
“不。。。老爷您听我解释,我。。。。。”李氏不知所措地辩解着,两双手绞着丝帕想了半天也没说个所以然来,姜老爷不耐地挥了下袖子,当着李氏和婢女的面说道:“我平常生意忙不在家,清儿虽然反应有些迟钝,但好歹也是我的亲女儿,她母亲是我姜秉三书六聘,明媒正娶的妻子,虽然漓玥不在了,但是这也不是你们欺负清儿的理由,我姜家家风严谨,是容不下你们了,你们明日便离府吧,倘若再有下次,统统发卖了了事!”
婢子们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姜琰这个傻子会跟开了窍似的突然求助姜老爷,也没想到姜老爷会生这么大的气。
李氏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留下姜秉父女二人在这间拥挤的房间内相顾无言。
“你随我来书房。”
——
房内烛火摇晃,许久未说话的姜秉叹了口气,望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喃喃道:“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你竟然是这样过活的。。。。。。”
姜琰回想起原主与他相处的点点滴滴,深以为姜秉其实并不是个渣爹,他与原配伉俪情深,原主痴傻,他经常被对家嘲笑,但他也从没嫌弃过原主,反而依然宠爱着他,丝毫没有因为妻子的去世而苛待她。
父女二人之所以走到今天这样的局面,除了他经常外出和李氏阳奉阴违手段过于高超的原因外,大概还有娶了新妇以后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他们身上的原因吧。
不管是姜琰还是以她从原主视角里得出的结论,她觉得她们都不憎恨姜秉。
拥有了新的家庭,将原来的爱转移到他们身上,这是人之常情啊。
姜琰站在屋内沉默不语。
“现如今,我竟不知道怎么才能弥补我的过错。。。。。。”
“这好说。”姜琰在心中雀跃回道,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的光芒,她对姜秉说:“女儿只有一事相求。”
“哦?什么事?”姜秉回头奇怪问道,在他印象里他这女儿几乎从不向他索要什么。
“我娘留给我的产业。”
“这。。。。。。”姜秉有些为难,“清儿,不是爹不允你,可是你娘留给你的那么多田产商铺,打理起来很费事的,你真的可以吗?”
姜秉还以为面前这人是他从前的呆傻女儿,语气充满质疑。
姜琰笑笑走进他的身旁,看着他面前的账册道:“这是去年商船的收支吗?”
姜秉不明所以地点点头:“是啊,商船太多,收支又过于繁杂,前几日清吏司的人告诉我还有几笔商税未交,让我尽快补齐,我正在查账。”
姜琰将账册拿起翻了翻,在心中默念启动系统。
【正在启动系统。。。。。。嘀,商船账册已全部导入表格,已按您的要求设置函数公式,德祐十一年至十二年年度,姜氏商船需缴纳船钞七万两白银、通行税十二万两白银、对造船物料征收的抽分为八千九百三十一两、门摊税四百两,合计十九万九千九百三十一两白银,账房已交十九万两白银,需补交九千九百三十一两白银。】
姜琰将这些话原封不动的告诉姜秉,说道:“父亲,女儿不傻的。”
姜秉已经震惊地合不拢嘴了,喃喃道:“老天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