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呜——”一声,她被那黑狼扑倒了。她吓死了,想呼救,但那狼却没咬断她的脖子,反而用他热乎乎软绵绵的肚子贴着她,蹭来蹭去。“好暖和。”她满脑子都是这个念头,竟然张开手臂,紧紧抱住那匹狼,往它怀里钻。不知何时,她也变成了一只狼,雪白的爪子搭在黑狼光亮漂亮的毛皮上,被黑狼压在雪地里阮明姝羞愤欲死,小腿一抽,从梦中惊醒过来。而陆君潜正皱眉盯着她,目光充满审视的意味。看见陆君潜衣带半开、露出精壮胸膛,阮明姝愣了一下,慌忙低头看去,发现自己也是衣衫不整。“啊”地一声,她要羞愧哭了,两手遮住眼,身子直往后缩。“你还哭?”陆君潜指了指自己的衣服,“你扒的。”阮明姝将手放下,忿忿盯着他。陆君潜热度惊人的手抚上她修长细白的脖颈。明明比她的肌肤烫多了,阮明姝却被激得一颤。“做春梦了?”陆君潜探身过去,薄唇若有若无地擦过她的耳垂。阮明姝心脏跳得太快,以至于有些发疼。“没、没有”她羞耻得想哭,自己也觉得自己不堪,竟做这样荒诞的梦。陆君潜滚烫的气息钻进她的耳道,说出的话却叫她浑身发寒:“要是敢叫其他男人的名字,我就拧断你的脖子。”“伺候主子穿衣,会么?”陆君潜起身,站在床边问。阮明姝仰头看他,尚有些受惊的样子。她可怜又要硬撑着的模样,换做世间任意一个男子,恐怕都会心生怜惜,爱若珍宝吧。可陆君潜却偏偏更想欺负她。“还愣着干什么?我说过,陆府不养闲人。”陆君潜扬了扬手里的衣物。明明昨日已经想得很清楚了,明明已经不纠结了,阮明姝不明白为何此刻她又觉得难过。陆君潜的身量,即使在武将中也算高大的了,但他比例很好,宽肩窄腰翘臀长腿,精壮中带着凌然贵气。可怜阮明姝,只穿着薄薄一层里衣,露着冰凉的脚,在陆君潜身前身后服侍。在身侧替他套上袖子,又跑到身前替他扣上衣带,还要踮起脚替他整理领子。陆君潜大可叫她穿件外套,但他觉得屋里生着炭火,冷也是有限的。加之坏心眼,偏爱看阮明姝薄薄布料下隐隐绰绰的柔美曲线,便只做不知道,催促阮明姝快些,免得耽误他去府署听奏。更衣穿戴之事,陆君潜本不喜旁人帮忙,觉得自个儿来反倒省时省力。但现在看着阮明姝替他忙前忙后收拾许久,他倒心情舒畅。临出门时他长臂一甩,披上云纹大氅,高大挺拔的身子如玉山一般。“不算太笨。”他在阮明姝光洁的额头上弹了一下,脸上有些许笑意,阮明姝眉目冷冷,低着头恭送他。陆君潜只当她因被坏了好梦而恼怒,也不计较她失礼惫懒,阔步走出去了。北风瑟瑟,天气一天冷比一天。阮明姝坐在轿子里,双手笼在袖中,借着黄铜浮雕小手炉的暖意。轿子外渐渐人声喧闹起来,她知道这是要走到清河坊前的集市大街了。于是将帘子轻轻撩开些,朝外望去。天上没有太阳,阴阴的,却也比雨天光亮许多,看着像要下雪一般。她想着赵奚临走时说,落雪前就会归来。可这么一去就是月余,半点消息也无。免不了一阵担心。轿子过了门楼,又转了个弯,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阮明姝一眼瞧见了再熟悉不过的人。“爹?”她面露犹疑,轻轻叫了声。可不是她进了别家的门,连至亲的相貌都记不清了,而是不远处匆匆走着的阮文举实在太反常了些:一身簇新的鸦青缎面绒边长袍,腰间系着暗纹锦带,还悬了块青玉环佩作点缀。脚下黑靴锃亮,头顶发冠严整,显然是精心收拾过的。阮文举自然看不到轿子里的女儿,他行色匆匆,夹紧腋下的包裹,很快就消失在路口处。爹爹一向不注重穿戴,娘亲去世后,甚至可以说不修边幅,全然靠着眉清目秀的底子才不至于显得邋遢。今日怎这般讲究的打扮,莫不是瞧上了哪家女子?阮明姝心中狐疑,只等呆会到家就仔细问问妹妹。因先前约好了回来的日子,阮明蕙早早就等着了。一听到动静,立刻就迎了出来。“姐姐手怎这样冷,不是坐轿子来的么?”阮明蕙一边替姐姐暖手,一边迎她往屋里走。身后墨兰早已被阮家的几个丫鬟热络地拉着,一同跟在两位小姐后面。许是早上服侍陆君潜穿戴时受了凉,阮明姝确实有些不舒服,鼻息不顺。但她觉得自己不至于就这样娇弱,所以只笑笑道:“你知道的,我一向畏寒,手冷脚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