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嫣忙打断王雪澜,“我与太子殿下如今仍是萍水相逢、点头之交罢了。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太子虽不计较前嫌,我又何必自讨没趣?”“那……我要不送你回去?”林海嫣提起已经收拾好的包袱,“你瞧瞧,这两个包袱多轻,轻装上阵我一人则可。况且你家与我家又不远,若是你想来,我随时欢迎。”林海嫣手提两个包袱回到自家院落,将物件安置妥帖,心中顿生荒凉。住在尚书府已有多日,如今回到自家院落,倒真有些不习惯。偌大的一个府,却毫无人烟,没有烟火味,没有家的味道。不知不觉已然到了夜晚,林海嫣留灯、踏上床榻,把被子裹成一团,将自己深深埋在其中。深黑的夜空笼罩整座京城,院落里也是漆黑一片,唯有一房中灯火不断,巨大的火烛足足燃了一夜。天一亮,林海嫣就赶紧入宫早朝。近来,朝中众人皆困惑。几个月前,林太傅总是在朝堂上激昂顿挫,批判朝中各种恶劣迹象。更为热闹的是,林太傅上朝十次中必定有七八次参奏太子,萧见黎自然不甘示弱,每次都狠狠还击。故而,林太傅与太子在朝堂上争吵,对众人而言,已经成为家常便饭。如今他们两个人安安分分地站在朝堂上,好像没有此前的争锋相对了,倒是让人有些不习惯了。“陛下,近日泰州境内数百暴民砸了官府……”“……”无论朝堂上议论之声多大,都没有听到林太傅的声音。萧见黎悄悄瞥眼望去,用余光看到林海嫣。只见林海嫣略一垂首,修长的眼角处露出浅浅红晕,秀气的鼻尖微微投出暖色的光芒。然而仔细一瞧,她的眼睛,好像是……闭上的?萧见黎也噤声不言,负手站在原地,时不时瞥向林海嫣。她倒像是真睡着了?竟一点儿也发现有人瞅自己?萧见黎忍住笑意,好不容易等到早朝结束。众臣告退,林海嫣才被众人惊醒,同众臣一起向宣德帝行礼跪安。林海嫣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意欲随众臣离去,不想被萧见黎叫住,“看来太傅今日精神不佳啊?”“还好。”林海嫣尴尬一笑,也不知萧见黎是否看见刚才的情景。萧见黎打趣儿道,“时人皆说林太傅才冠古今,此前孤本不信。但现在,孤却信了。试问天下除了太傅,谁能站着睡呢?”林海嫣轻咬嘴唇,轻声答道,“微臣有个友人,一日我同她共饮于宴上,正值推杯换盏之际,她的手停在半空中。”“她莫非也是睡着了?”林海嫣颔首,“殿下猜对了,事实就是如此。普天之下无奇不有,殿下不必太过惊奇,故而不必同外人道哉。”萧见黎轻笑道,“听太傅这意思,倒像是孤短闻少见了?”“微臣不敢。”此时,一黄门走进大殿,同萧见黎说,“太子殿下,温家小姐进宫了,还请太子殿下移步延福宫。”林海嫣脸泛笑意,“太子殿下先忙,微臣这就走了。”萧见黎冷不丁地看她一眼,正要独自一人前去时,小黄门又道,“皇后娘娘说,若是看到林太傅,便请林太傅一同前往延福宫。适逢太傅就在此地,既如此,那便请吧。”给萧见黎安排相亲见面,让我去作甚?正值林海嫣踌躇时,只见得萧见黎的嘴角微微一勾,“太傅跟孤一起去吧。”“好。”林海嫣微微跺了跺脚,漫不经心地跟上萧见黎的步子。走到延福宫内,殿中焚着安息香,浅白的丝缕缓缓上升,逐渐湮灭在空中。皇后将一名女子领出帘外,那女子杏眼含露,雪肤花貌。一颗红痣点缀在眉心中,愈发衬得脸颊妖媚。真是难得的美人胚子,说是沉鱼落雁也不为过。早年听闻温家小姐貌若天仙,可如今一见,竟是过犹不及。莫要说萧见黎那样的直男了,就连林海嫣一时间也出了神,瞬间被温寒漪的美貌惊艳了。“太子殿下安好。”温寒漪的声很是轻柔,轻飘飘的却又撩地人心痒痒。“这位姑娘便是温相之女温寒漪了。”皇后瞧见温寒漪稍稍抬眼,只一刹那小脸儿就烧地通红,不禁笑道,“太子此前说的条件,本是苛责之极,但本宫见温家小姐竟差不多符合这些条件。”林海嫣一直盯着温寒漪,时不时点头。眼见自家儿子对人家姑娘置之不理,反倒是太傅津津有味地看向温寒漪,皇后心下觉得好笑。“林太傅觉得这位温姑娘如何?与太子可否匹配?”林海嫣沉吟良久,凝眉问道,“皇后娘娘想听真话还是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