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母子,却如仇敌。
思量之间,承德殿已然到了。
嬷嬷让开身子,推门请谢蘅芜入内。
梨落将要跟上去,却被嬷嬷拦下。
“姑娘留步,娘娘有旨,只让小主一人进去。”
有太后的名头压下,梨落不得不止步,踟蹰地望向谢蘅芜。
谢蘅芜心下一哂,轻声道:“你回去吧,正好替我遮掩一番。”
梨落无奈,福身后离开。
嬷嬷将大门带起。
承德殿内烛火通明,像是提前点上了一半。本该只是摆设的香炉此时却燃起,正袅袅腾起乳白色的香雾。
谢蘅芜在坐榻上坐下,看着那香炉出神。
……哪来的香?
她心头扫过疑云,宫中最大的主子不喜香料,为了避免犯忌讳,宫中应该根本没有香才是。
就是太后要见她,从前也不曾点过香……
香雾腾腾,奇异的香气萦绕在鼻间,似曾相识。
谢蘅芜的眼皮耷拉下来,半晌,心头忽然一震。
这香气……这香气与那杯酒里的气味一样!
她惊觉异常,起身往殿门处跑去。然刚站起来,谢蘅芜便觉一阵天旋地转,难言的燥热涌上心口,烧得口干舌燥。
如果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她便是傻子了。
崔太后哪里是要见她,分明是要害她!
怪她太过大意,竟然低估了崔太后的胆子。
她竟真敢在众目睽睽中下手。
谢蘅芜咬住舌尖,刺痛换来一瞬清明。她跌跌撞撞走向殿门,然还没走出几步,便被人自后拉住了手。
握住她的手粗糙又宽大,定是属于男子的。
想到先前迟迟不见的秦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秦王的力道很大,拉住她后就要把她扯到自己怀中。
药力开始发作,谢蘅芜目中迷离如潮水一般,涌起又退下,另一只手死死掐着腿,努力维持最后的清醒。
光是维持清醒就很费力,更别提说话了。但谢蘅芜不知秦王是否与她一般被动,如果秦王是清醒的,或许还有转圜余地。
她大概已经猜到了,崔太后想彻底拿捏住她,才想出了这么一出损招。
有通奸的把柄在,崔太后可以让她做任何事。
“……王爷,你若是敢碰我,陛下一定会杀了你。”
在药力作用下,谢蘅芜的声音都带了暧昧的沙哑,绵软的,毫无威慑力。
她听见秦王低笑,似是嘲讽她的天真。
“若是本王那疯弟弟知道,他会先杀了你。为了报复本王,你连自己的性命也不要吗?”
谢蘅芜心一沉,这道理,她自然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