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幽不在了,那份能令他满足的情感寄托,也就不在了。
魔尊在与白飞卿的对峙中少占上风,这下让白飞卿吃了瘪,就洋洋得意地翘起了二郎腿,心里想着,你没法反驳本座了吧,还不快求求本座,本座就原谅你。
白飞卿长长呼出一口气,睁眼闭眼之间又恢复了冷静从容,他定定地望着魔尊,“小幽爱我,恋我,那么你呢,你既然是小幽,你爱我吗?想要与我长长久久的在一块儿吗?”
魔尊得意的笑刹那就僵住了。因着与景幽的融合已顺利完成的缘故,他的心性已越发向景幽靠拢,对于白飞卿的好感也是一滴不漏地接收了。他自是想和白飞卿一起的,否则也不会去邀请区区的人类加入他那只得魔族精英才有资格加入的魔军,他每每回想起成亲那日与白飞卿被翻红浪时的美妙,内心都是甜蜜而欣喜的,想与这冰山般的男人再多亲近亲近的。但是谈到爱……魔尊没有把握了。
景幽的思维是简单而纯粹的,实际上,以他的脑袋瓜子也是不懂何为爱的,他就是喜欢白飞卿,想与自家主人在一起,于是就用上了从别处听到的“爱”这个字眼儿。而当景幽变成魔尊后,就更不懂爱了。
两人又陷入了僵持,白飞卿正要开口打破这一气氛——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去确认,摇篮却“吱吱嘎嘎”地摇晃了,一个小人儿趴在摇篮边儿,怯生生地叫道:“主人。”
第六十回
一室寂静。
白飞卿和魔尊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静立相望,唯有白飞卿额上的那一滴冷汗是动态的。
景乐踮着脚尖,扒着摇篮的栏杆,歪着头,又软糯糯地叫道:“主人。”
有人,动了。
白飞卿和魔尊同时飞向“吱嘎吱嘎”摇着的摇篮,魔尊直取景乐,白飞卿与他交手数招,挡下他的攻势。魔尊眉头一皱,虚空一指,一团鬼火晃晃悠悠地就朝景乐而去,景乐全不察自己已陷入了险境,犹自兴致勃勃地想去捞那团火焰。白飞卿大急,拔剑出鞘,一剑横扫,却不是对着魔尊,而是削断了摇篮的柱子,摇篮一塌,景乐顺着惯性被高高抛起,白飞卿在空中一拧身,将景乐接入怀中。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景乐早就晕乎了,好在并未伤着。
白飞卿对魔尊道:“多谢。”
以魔尊的身手,若他真要景乐性命,那么白飞卿即使是拼尽了全力也别想能救到人。
魔尊盯着白飞卿,那眼神像是最凌厉的刀片,夹杂着狂风骤雨的前奏,竟让白飞卿有了心虚感。
魔尊压抑着怒气,问道:“他是谁?”
白飞卿把景乐藏进自己的衣襟,把好奇冒头的小家伙给按下去,说道:“景乐。”
“景幽,景乐。”魔尊冷笑,“本座的替代品?”
白飞卿不喜欢这个说法,他的小幽是独一无二,是不可替代的!但景乐的确是游戏公司送给他的赔礼,因此,他也没否认。
魔尊逼近白飞卿,“那本座呢?!本座就在你跟前儿你却要去寻找替代品?!在你的心里,你是从头到尾都不承认本座是景幽的吧?!”他的怒火一点一点的往上涨,几乎要把自己给灼伤,“你喜欢的根本就不是景幽只是那种柔弱的外表吧!怎么,你的新宠物会变成少年吗,讨你开心吗,会对你说喜欢吗,会求着你成亲嘛?!你是不是也要跟他洞房花烛日夜恩爱?!”
魔尊与白飞卿身高相仿,他每质问一句,就离白飞卿更近一步,最后,他的鼻尖已贴上了白飞卿的。
白飞卿条件反射地向后退,却被魔尊拉住的衣袖,“不准动!否则你别想保住你的小宠物的命!”
白飞卿是见识过魔尊的狠戾的,在景乐还是一颗蛋时,就差点被魔尊砸得稀巴烂了,他可不敢去赌魔尊的同情心。
魔尊说:“回答本座!你是不是也要和这个叫景乐的成亲!”
“自然不会!”白飞卿觉得他压根儿就跟不上魔尊的思考回路,“我已和景幽成婚,这一辈子,都绝不会变心!”
“你骗人!”魔尊说得斩钉截铁,“你若是没变心,那就不会对我退避三舍!”
“你……”他本想说“你不是景幽”,可话到嘴边却是出不了口,魔尊有景幽的灵魂,景幽的记忆,甚至是景幽的情感,那么,他为什么不是景幽呢?可是……难以接受。白飞卿说,“你不同。”
“本座哪点不同?!”魔尊刨根问底,似乎今儿不把话给挑明了就不罢休。
白飞卿沉默了,他和魔尊为此争执过多次,但结果都不尽相同。
谁也说服不了谁。
你不能让我信服你就是景幽;我也不能让你把心思转回我的身上。
次次僵局。
魔尊倏地向后飞退,他掐了个法诀,一团冰蓝的光将他包裹,片刻后,光芒散去,重新出现的人却不是桀骜嚣张的魔尊,而是那个令白飞卿心心念念,在午夜梦回之际最最牵挂的——属于他的少年,景幽!
景幽穿着大红的喜服,两颊是苹果般的颜色,他黑白分明大眸子里,唯有白飞卿的倒影。
一时之间,白飞卿竟是痴了。仿佛是时光倒流,回到了那个热闹的夜晚,他和他最爱的小宠物喜结连理,八方友人都来恭贺。他们喝了交杯酒,行了夫妻的周公之礼,在酣然入睡后的清晨,景幽依然在那儿。
“小幽……”
白飞卿叫得很轻,轻得连他自己也听不真切,他想上前,他想拥住景幽,他想亲吻这让他牵肠挂肚的小东西。可是,他迟疑了,他害怕了,他怕这是一场幻境,一碰就碎,就如同这些日子里他的那些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