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两个这么大的男生在大街上拉拉扯扯的,影响不好。还没到下晚自习的时间,夜空下,来往的车辆如流萤,街上一片明黄与黑暗在交接,他们在红绿灯前停下来。高三还没放,但晚八点已经过了,过马路的几乎都是才下班的上班族。原曜很配合,跟着许愿走,像真的看不清路。绿灯亮了。许愿带着他往斑马线上走,原曜装得尚且还有感光能力,知道车从哪个方向来,顺手揽住许愿的肩头,把自己调到车来的那一边。许愿心一狠,想啊,怕什么呢。我管别人看不看我干什么?我管好原曜就好啊。“牵好我。”许愿说完,伸手去拉原曜的手腕,无视掉旁边的所有人,牵着原曜过了马路。路两旁的树长得过于茂盛,路灯挂得又高,光线从树冠的缝隙跌落下来,在校服上投影成一颗颗微亮的小行星。他们跟随着那些车流,在树荫下往夜色苍茫走去。校门口这条马路一眼望不到头,朝南北两个方向延伸得很远很远。许愿顺着原曜说的地方找,找到了一家即将打烊关门的小诊所。大夫一见是六中的学生,急得药盒都不收拾了,赶紧过来把两个孩子带进留观室处理伤口。后来许愿才听原曜说,这大夫好老了,老到都快走不动了,但他的外孙是六中的学生,所以最见不得学生受点什么伤。老大夫诊断了个眼睑裂伤,开了一堆药,让原曜这段时间洗澡洗脸都要注意别沾水,不然这么俊一张男娃脸,留了疤可不好看了。出诊所之后,原曜看许愿那担心的样子,说这点疤不算什么。许愿闷着不吭声,用脚想都想得到原曜要说这种没什么卵用的安慰话。原曜又说,都怪邱宁太欠了,早跟你说了别和他玩儿。原曜还说,许愿,你怎么不说话啊。我说什么?许愿气鼓鼓地往前走好几步,想脱下书包砸原曜脑门上,又发现今晚两个人都没把书包背出来。原曜看他一言不发地往前冲,急了,去拉他的肩膀,不会留疤的。“原曜……”“你明明就看得见!你又骗我!再骗我就把你眼珠抠出来!”原曜淡淡地“哦”一声。他撒腿就往诊所外没什么人的小巷子里跑。“你欠揍!”许愿也欢实了,提着自己还有点儿疼的腿去追。这腿是下午被三班那群孬种给压的,打不赢就打不赢吧,在背后踩他的腿算个鸡毛本事?十点前,两个人算着晚自习下课的时间回了家属院。今天家属院里冷冷清清的,好几户常亮明灯的人家没在家里,许愿下意识往自家窗户一看,黑的。他低头解锁手机屏,看到好几条未读短信,都是爹妈发来的。大概意思是今晚不回来了。许愿内心波动。竟然有一点小窃喜。回家之后,两个人对视一眼,又傻了。走的时候太着急,他们都没有带书包回来,也就是说今晚根本就不用复习了。许愿第一次看见学霸这种无聊又吃瘪的样子,说你还是先去洗澡吧,对了记得别沾水啊。“成。”原曜进了卫生间。许愿没回卧室,在沙发上盘着腿给顾远航发消息,说阿航你帮我问问阿姨,家里有没有祛疤药?那边顾远航才下课回宿舍,回得有点慢。顾远航说,家里的早用完了,我妈今天刚好出去买药,买了一大堆跌打损伤的回来,还有红花油。你要不要?许愿又问,阿姨在哪儿买的?虽然顾远航这人成天吊儿郎当的,但真要求他点什么事还是挺靠谱。顾远航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回来。他说是那种民间小药房,估计十一点要收摊了,要去得赶紧去。顾远航还加了句,这家的药特别管用,我从小到大出点什么事,家里都在这儿买药的。许愿说,别扯其他的蛋!地址呢?不知道顾远航是网速不好还是什么原因,一下子给许愿发了七八条地址过来,内容定位还都是一模一样的。许愿回复他:——你刷屏呢?——收到[ok],谢了哥们顾远航看他这着急的样子,好奇了,说谁受伤了?不会是我们愿愿吧我们愿愿那么好看的一张脸蛋怎么可以留疤,我不允许!是啊,原曜那么好看一张脸怎么可以留疤?许愿这么想着,按手机的速度快了,说我求求你你别弹消息了,我手机闪红快没有电了!顾远航不依不饶地问:——到底谁啊?——反正肯定不是你,你对你自己的事情才没有那么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