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新元指指口罩:“没办法吃。孔导曾经问我,后不后悔辍学,我那时不坦诚,说不后悔。哈哈,我当然后悔,学历不高怪丢人的。”“什么时候读书都不晚。”“我现在喜欢表演,有机会的话,我想去电影学院进修,好想变强啊。”冯灯瞟了眼司机,揉揉宋新元的头,说:“你尽力了。”“没事,我比很多人幸运,获得提名就很惊喜了,我一点都不难过。好吧,不失落是假的。”宋新元望向窗外,天色幽暗,霓虹灯成为最耀眼的存在,街边的商场循环播放着优惠提醒。陌生人来来往往,擦肩而过,冬天太冷了,没有谁会为谁停留。新的一年即将到来。“下雪了!”宋新元眯起眼睛,满脸高兴,“没关系,明年重新开始。你要好好为我加油,我会努力的。”“嗯。”“那你呢?”这三个字几乎变成宋新元的口头禅,他不放过任何关心冯灯的时机。此时,出租车抵达车站,冯灯拎走行李箱,领着宋新元取票,边走边问:“我什么?”宋新元仰起头,感受雪花的降落,语气得意:“回医院吧,冯医生,你别骗我,你怎么可能厌倦当医生?我亲眼见过你做手术,我了解你,你喜欢手术室、手术刀,喜欢救治病人,对不对?”冯灯缄默不语。宋新元继续说:“你不用担心我,我是成年人,我想你的时候就给你打电话,绝不偷偷哭鼻子。我不想拖累你,我不是胆小鬼,我说过要做你的英雄,英雄都是单独行动的,总是跟在你后面,哪有资格逞英雄?”冯灯的喉结滚动了两下,他张了张嘴,想对宋新元说,你没必要逞强,就算你做一辈子胆小鬼,也没关系。然而,宋新元充满期待地凝视着他,令他难以开口。“哥哥,我最喜欢穿白大褂的你,在医院的时候,每次遇见你,我就管不住心,它不听话,老是跳啊跳的。冯医生,经常心跳120还有救吗?”“有,”冯灯进入售票厅,走向自动取票机,“只要我在,就会救你。”“我相信你,那我们一起重头来,好不好?”“好。”两人坐了八小时火车,出站时刚刚六点。在回家的路上,宋新元问:“我们途径多少节隧道,你数了没?”冯灯反问:“你数了吗?”“我数着数着睡着了,以前都睡不着,这次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是33。你是不是没数?”“数了,是33节。”冯灯没数完,他在宋新元下铺,听着宋新元的动静,跑神了。“看吧,我没数错。”马路上铺了一层雪,给千阳市增添几缕神秘感。回家后,他们扔下行李补觉。宋新元是被饿醒的,他爬起来,啃了冯灯一口,嘟囔道:“好饿。”两人简单做了一顿午饭,吃完饭,冯灯提议:“明天回老家,把团团接回来。”宋新元捏捏小猫玩偶,这是他的新宠,他说:“不急。”冯灯沉默地俯视宋新元。宋新元打了个寒颤,立刻改口:“我去。”元旦这天,小雪停了,冯灯和宋新元带上礼物,搭车去西照县。吕舒涵和冯向海知道他们要来,屋子明显打扫过。冯向海站在门口,而吕舒涵坐在沙发上,纹丝不动。宋新元进屋,鼓起勇气打招呼:“叔叔、阿姨,元旦快乐,这几个月辛苦你们了。”冯向海轻易接受了宋新元与冯灯的关系,摆摆手:“不辛苦,猫听话着哩。”冯向海不善言谈,客套了几句,进厨房做饭。团团蹲在吕舒涵脚边,防备地竖起猫毛。宋新元忽略团团,拿出一个礼盒,双手递给吕舒涵:“阿姨,谢谢你送我的礼物,我很喜欢。今年冬天冷,这是我挑的围巾,你看看怎么样,要是不——”吕舒涵打断他:“放那吧。”宋新元呆了呆,轻轻将围巾放在茶几上,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冯灯整理完东西,领着宋新元坐在吕舒涵对面,倒了杯热茶,放在宋新元手里。吕舒涵冷不丁地问:“你今年多大了?”宋新元眨眨眼,不知道她是明知故问,乖乖回答:“快三十了,我生日在春节。”吕舒涵瞧瞧他手中的水杯,说:“看不出来。”宋新元异常尴尬,离冯灯远了点,睁眼说瞎话:“阿姨,我很成熟的。”团团叫了两声,似乎想拆台,没有人理它。吕舒涵接着问冯灯:“这回待多久?”“下午走,有私事。”吕舒涵皱皱眉,不太满意。宋新元急忙说:“阿姨,冯医生明天要去医院面试,我们有空就来。”吕舒涵端量宋新元片刻,淡淡道:“不用,见多了反而生厌。他能改变主意,总算对得起他的年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