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烟设想过无数种拒绝张一诺的场面,甚至把不同的话术在脑海中排列组合,以求得到一个能够最留情面的拒绝方式。但她万万没想到的是,最后实施起来,居然是一只天外飞鞋帮自己完成了对张一诺的拒绝。怔了足足有三秒钟,她才反应过来,赶紧和热心路人一起把张一诺送到了医务室。幸好那只鞋甩出来的时候,陆漾的过山车还处在低处,所以张一诺脑后的伤只是皮外伤,昏沉了一会儿就清醒了。即便如此,阮玉烟还是心下不快:哪里来的这么只鞋,万一砸坏了张总,那个项目可怎么办?说好了给小鹿负责的,难道要让我放小鹿的鸽子?最好别让我知道是哪个蠢货管不住自己的鞋。想到这里,阮玉烟的指节攥得硌硌作响。好在张一诺此时醒了过来,否则那个丢鞋的人已经在她心里被虐杀八百遍了。脑袋上缠着纱布的张总晃晃悠悠地坐起来,阮玉烟忙去扶着他,让他的后背在床头妥帖地靠着。见张总的意识差不多清醒了,阮玉烟低声道歉:“抱歉,我没想到会给你带来这么大的危险。”“咳……这也不能怪你。”倒霉张总揉了揉自己的倒霉后脑。他本来打算着,这是最后一次跟阮玉烟表白。如果阮玉烟依旧不答应,那以后就当作从来没有过这回事,再也不提了。哪成想这次阮玉烟倒是给他机会让他说了,结果……说到这里,张一诺苦笑了一下:可能这就是天意,我们确实不适合在一起。算了,俩人都是大公司的总裁,这事儿不能提了,过于尴尬。因此,阮玉烟适时地将话题岔开:“对了。来的时候,我在车上又对项目的情况进行了一些修改,你看一下。”说着,就打开传到手机里的文档,发给张一诺看。张一诺知道她从来都不是个没有野心的人,这个20的版本也很符合她的特点:很有野心,但也很踏实。只要按照计划一步步进行,完全可以达到所设想的最高水准。“只是这样一来,就需要更多力量的加入了。”张一诺说道。“确实,”阮玉烟也知道这一点,又发过来一份文件,“我把能想到的一些办公室和公司罗列了一下,具体的合作意向还没定。你看一下,看完咱们再商量。”张一诺笑着说了声好,随后伸出了手。阮玉烟明白了他的意思,与他握了握手。掌心相触,但是生意伙伴的握手,不是情侣的牵手。随着过山车妖娆地扭动身躯在高空飞驰,汹涌的风从陆漾身边呼啸而过,她只觉得自己左脚心凉飕飕的。把鞋甩掉之后还冷静坐过山车的感觉就是奇妙。不过话说回来,她又不可能现在就跳下去捡鞋,为了鞋连命都不要了。她只希望那只鞋不会砸到人,也不会掉进水里,这样捡出来还能穿。然而等她和陈芷从过山车上下来,在过山车周围却没看到那只鞋的半个影子,而她来的时候也就只带了这么一双鞋。啊这……陆漾没办法,只能在陈芷的搀扶之下先找个地方坐了,再想办法。“卖纪念品的地方应该会有鞋吧?带游乐场吉祥物的那种。”陈芷提议道。陆漾也觉得有道理,可是转念又一想:“那种鞋肯定很贵很贵……”为了应对一时之需,居然需要买一双那么贵的鞋子,陆漾想想就觉得亏得慌。从便宜的角度来想,陆漾又说道:“要不我买双凉拖好了。”“凉拖走路万一磨脚怎么办呀,”陈芷皱起眉头,“再说了,凉拖比布鞋还松呢。要是再玩个跳楼机啥的,那还得甩出去。”因为这次出行只有两天,大家连换洗衣服都带得不多,她们也想不到谁会多带一双鞋。正犯愁的时候,陆漾忽然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小陆?你怎么了?”陆漾赶紧回过头去:“阮总!我鞋子丢了呜呜呜……”阮玉烟眉头微微颦蹙,站住了脚步。陆漾以为阮总是嫌弃自己笨,还试着解释道:“是坐过山车的时候不小心甩掉的,本来布鞋就很松嘛……”说完,就看见阮总的表情更凝重了。陆漾瞬间就没了底气,软绵绵地缩了缩脑袋,指尖心虚地碰一下自己的鼻尖。只见阮总沉默了良久,好像在费力地消化着什么很大的信息量似的。陆漾不太懂,甩掉一只鞋这件事有什么信息量可消化的,还消化了这么长时间。陆漾越发觉得阮总是被自己笨到了,因此试图让阮总开心起来,脸上别这么阴云密布的,太吓人了。“阮总阮总,”陆漾叫道,抬起光洁的脚丫,“阮总,您看我给您比个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