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栖叶的后背撞上树皮,那种粗糙的摩擦感即使隔了好几层衣服依旧明显。他吃痛地叫了一声,尾音还没出来,秦戈就噙住他的唇。两人的雨伞全都跌落在地上。冰凉的雨点穿过枝桠打在他们身上。陈栖叶沉浸又妥协地把眼闭上。然后他才开始挣扎,为了把秦戈推开甚至笨拙地踢对方的腿,秦戈纹丝不动,在亲吻的间隙里说:“你不就是想看到我这样吗。”秦戈吻得有多侵略性,说话的声音就有多冰冷。陈栖叶重重咬了一下他的下唇才得以重获自由,惊慌失措地问:“你什么意思?”秦戈讨厌看到陈栖叶清白无辜的样子。直到陈栖叶主动离开前,他都不相信陈栖叶舍得把自己留在一个追求者面前。他也有过玩弄的念头,如果他答应了,重新投入一段关系,和对方成双成对,陈栖叶会失落吗,嫉妒吗,后悔吗。他会在乎自己吗。他怎么能不在乎自己呢。秦戈最终没这么做。他已经够狼狈了。说开始的人是他,要结束的也是他,走不出来的也是他。“你又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把我留给别人,你怎么这么大度,嗯?”秦戈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莫名地幽怨。他确实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粗暴地去扯陈栖叶的衣服,对着他的腰胯又摸又捏,不像以前那么爱不释手,而是恨不得将人撕碎。寒气入侵肌肤,陈栖叶冷得直哆嗦,渐渐不再反抗。而是去迎合。陈栖叶已经感受不到后背的疼痛,他拥抱住秦戈,任由雨水将两人洗涤。雨滴的拍打声里有过往的回音。还是那个阶梯教室外,秦戈也是这么靠近自己,眼神纯澈,说出的话又是欲的:“我想……”秦戈唇瓣轻轻张合,他说,他想要陈栖叶。陈栖叶拒绝不了他,不管是彼时的玩闹还是现在。他只是有些痴心妄想,要是这场雨能将自己身体里一半的血液也冲刷掉就好了,那么他就不再是……“我当然舍不得啊,我还喜欢的,但是……”陈栖叶缄默,不需要再说一遍,秦戈也知道“但是”后面跟着什么。那句喜欢也没能填补秦戈心中的空落,消失在雨里的孤单背影比过往任何时候都像个背负深重的黑暗骑士。去享受吧,去爱吧秦戈淋着雨回到学校旁的那套公寓,浑浑噩噩如同行尸走肉般侧着身子用肩膀“砰砰砰”撞门,才想起自己这些天都是一个人住,门后面没有灯,也没有等待自己归来的人。他伫在门来,动作僵硬地从浸着雨水的衣服里摸钥匙,指尖甫一触碰到同样冰冷的金属锯齿,防盗铁门竟“咿呀”从内打开。玄关处的灯光并没有全然倾泻进廊道,门前,妆容精致的戚缈缈阻挡了一部分光源,她原本笑着,像是等候良久欢迎儿子归来,她望着眼前浑身湿透的秦戈,惊讶地捂了捂嘴。“怎么淋成这样,没带雨伞吗……诶哟,都怪我,准备什么惊喜啊,应该回来就马上给你打电话,然后去校门口接你……”戚缈缈牵着秦戈的手将同样错愕的儿子领进屋,秦戈的目光在旁侧的餐厅逡巡,那张他经常放外卖盒子的餐桌上此刻摆着个插好蜡烛的小蛋糕,蛋糕旁边有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显然是送给他的迟来的生日礼物。秦戈盯着礼盒上缠绕的彩绳,一言不发傻站着,显得戚缈缈更为着急。“快,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戚渺渺越说越着急,潭州的冬天本来就湿冷难熬,他怕儿子不小心冻着中招流感,正要把人往卫生间里推,秦戈毫无征兆地微微弯下腰,将戚缈缈紧紧抱着。戚渺渺说不惊讶是假的。她已经很久没这么亲密地和儿子拥抱过了,身子先是僵住,她听到秦戈哽咽又委屈地叫了她一声:“妈——!”那声呼唤像极了秦戈小时候饿了、渴了、摔倒时会发出的求救,真切得完全出于本能。戚缈缈慢慢把手放在了秦戈背上,任由秦戈发梢低落的水珠掉在自己肩膀上。那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怎么……还哭鼻子了。”戚渺渺听出秦戈的呼吸有些堵塞,想问他句“都几岁了的人了”,转念一想,儿子不管几岁,都能在母亲怀里哭。戚渺渺问:“发生了什么?”秦戈声音里也有强忍的哭腔:“没什么。”“那怎么难过成这样。”“因为我没有快乐了。”戚渺渺忍俊不禁:“那妈妈给你讲童话故事好不好,你小的时候一哭,我就拿绘本给你讲故事,你听入迷后就忘了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