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知道宫如意是有意在贬低和打击他,景川的心脏也还是缩成了一团,压得他喘不上气来。他和她的父母之间的纠葛为什么要算到他头上来?他明明还什么都没有做!“我上次和你说了什么?”宫如意又问,“我只给了你这么一条命令,不要让学校打电话来告诉我关于你的事,这一点很难吗?”低垂着脑袋的景川慢慢地摇了摇头,“不难。”可这是目前最凑效的、能让宫如意把注意力转到他身上来的办法之一。“退学还是不退学,你自己想吧。”宫如意站起身来,字句冷漠无情又居高临下,“你一事无成……本来也是我最想看到的局面。”她的后半句话在景川脑海中来回晃荡了一晚上,等他躺到了床上之后也没有消散。景川握着伪装成项链的监听器想了半晌,终于还是没能忍住暗地里扳回一城的冲动和诱惑。宫如意书房的灯一直亮着,按照她的作息规律,她这时候很有可能就戴着接收耳塞查阅一整天的录音记录,也刚好能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作者有话说:话说昨天欧冠又输了……这赛季真不顺。以后只要我抬赢了球我就没想到景川已经发现监听器的存在、可又不动声色地把监听器留在身边的宫如意这会儿确实正戴着耳塞例行检查景川这一天的活动记录。孙冕来上学了,韩果果出国了,月考发成绩了,第一名是那个不怎么喜欢说话的班长……普普通通的一天。宫如意仰头靠在椅子里把一天的录音快进检查完了之后,才重新睁开眼睛,正伸手准备将电脑盖上,就听见耳塞里传出来一声怪异的喘息声,像是压抑着什么似的,在她耳道里轻轻地挠了一下。宫如意皱起了眉,确认把耳塞取出,果然那声音就不见了。……声音是从景川那边传来的?做梦?抱着“也许梦中吐真言也说不定”的想法,宫如意又靠到了椅背上,安详地双手十指交叉放在小腹上准备欣赏一下景川的噩梦。喘息和闷哼声断断续续听不太仔细,又痛苦又愉悦,宫如意听了半晌,突然觉得不太对劲。这大概不是噩梦,是年轻人的黄粱美梦吧?宫如意顿时失了兴趣,本来还想看个热闹,结果果然噩梦这玩意儿也不敢轻易缠上景川,怕被这人徒手撕了。就在宫如意想着是不是该摘了耳塞回房洗漱的时候,耳朵里突然传出一声潮湿温热的低唤。“姐姐……”这两个字里似乎都带着热气,宫如意被入耳式耳塞优越的传导功能激了一个寒战。她猛地睁开眼睛,拔出耳塞扔到了桌上。景川发现她在监听?不,这个可能性太小了。宫如意脸色阴晴不定了几秒钟,又冷着脸把耳塞重新戴了回去,抱着手臂专注地给景川计时起来。又过了约莫十分钟,景川那边的动静才由一声咬着牙吞回去的闷哼声作为结束,接着是床单的窸窣声,和少年起床去洗手间放水的声音。宫如意在书桌边上坐了许久,纠结起一个前所未有的世纪难题来。——景川对她产生了欲望,她该怎么处理?是和白天一样立刻展开打击教育让他怀疑人生,还是……和挖墙脚事件一样按下看看这小子究竟要搞什么名堂?撇开一切不看,目前的景川无法对宫如意产生任何威胁。他的武力值是高,但单枪匹马地想要在宫如意有所防备的时候弄死她简直难于登天;而宫如意,又实在是不能不说自己好奇这辈子这条崭新的路线会怎么发展。这就像是个自由度极高的沙盒类游戏,别说是作为玩家的宫如意,就算这个游戏真有创作者,恐怕也无法完全掌控每一条脉络的走向。景川打算怎么做呢?他是会像追求权力地位财富一样地想要将她也收入囊中?还是会明智地意识到不可为而悬崖勒马?“想想就有意思啊……”宫如意喃喃自语着把重归寂静的接收耳塞放回了抽屉的盒子里,想了半晌还是决定继续跟进。她都已经史无前例地把景川带到宫家用扭曲的亲情灌溉他了,如今长出这棵更扭曲的植物,总得等它结个果吧?富贵险中求嘛。“反正实在不行,我还有下一辈子,哈。”景川侧躺在床上,等到了宫如意书房里的灯熄掉的那一刻。他勾起嘴角无声地笑了笑,亲吻还绕着水汽的挂坠,阖眼进入了梦乡之中。——明天的早上,宫如意看到他又会是什么表情?景川很期待。虽然景川不能判定宫如意究竟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但终于将感情宣泄出来的他内心有点雀跃还有点迫不及待——七成的可能性是宫如意听到了,那她会不会露出些许厌恶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