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采蓝把手机递给他:“是不是这个?”周孟言:“……”钟采蓝弯了弯唇角:“那我出去了。”“等等。”周孟言拉住了她的手腕,“大晚上的出去你也不怕危险。”钟采蓝看着他,坐等下文。他心不甘情不愿地说:“我和你一起去。”钟采蓝弯起了唇角。夜班的公交车十分冷清。周孟言坐在角落里,托着腮看着窗外——好吧,其实是通过玻璃窗的反射看坐在不远处的钟采蓝。谨慎起见,他没有和她坐在一起,而是找了一个恰当的位置关注着她,距离不近,不至于让人怀疑他们是一伙儿的,距离也不远,他能看到她正低头和谁发着微信。虽然看不清具体是谁,但猜也猜得到,多半是聂之文。周孟言着实有点不高兴,道理都讲过那么多遍了,在他再三强调聂之文有问题的情况下,他不明白钟采蓝为什么就像是蒙了眼似的听不进去。难道女孩子在陷入爱情的情况下都会智商降低吗?公交车摇摇晃晃了半个小时,两人下车转班次,冷清的公交站台上,周孟言忍不住对钟采蓝道:“你到底是为什么要亲自去?为了聂之文?”“不行吗?”钟采蓝慢悠悠道,“你不觉得我很谨慎吗?”周孟言没好气道:“不觉得,我觉得你很在意他。”钟采蓝没有否认,她是很在意聂之文,就在那次她和聂之文提起高银月的时候,她察觉到了某种很难演说的异样,事后她回味过很多次,可还是想不明白这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可这不妨碍她心里怀疑聂之文。只不过,没有证据的事不能乱讲,钟采蓝也不想自己的感觉误导周孟言(尤其他好像看聂之文不怎么顺眼),所以,她宁可冒着风险也要亲自跑一趟,看看能不能找到些什么佐证亦或者打消自己的怀疑。何况,她隐隐有了感觉,这个案子就好像是个漩涡,她是主笔之人,又怎么能够独善其身?事情太复杂解释不清楚,钟采蓝干脆承认了:“被你说对了。”周孟言换了一个角度劝:“那万一碰上了怎么办?你怎么解释?”“他不在,在加班。”钟采蓝晃了晃手机,“我已经求证过了。”就知道你在和他聊天,周孟言腹诽着,又问:“万一被警方发现怎么办?”“姜雪是被那么多人看到跳楼的,妥妥的自杀,警察大半夜没事驻扎在那里干嘛?有这么浪费警力的吗?”钟采蓝反问。周孟言无话可说。等的公交车远远来了。到槐花苑的时候,已经将近十一点,人迹罕至,周孟言眼见木已成舟,只能闷头在前面带路。姜雪跳下来的地方已经被收拾干净,只留下一滩看不清是红是黄还是白的痕迹,钟采蓝想停步仔细看看,被周孟言一把拉走:“没什么好看的。”钟采蓝也不和他计较,两人往楼上走。姜雪家门口连封条都没贴,钟采蓝左右看看没人,直接开门进去了。周孟言小心翼翼把门关上:“你也不怕留下脚……”话音未落,一转头就看到她从包里拿了一次性的鞋套套上:“你要吗?我还有。”周孟言接过:“你哪里来的?”“家里就有啊,浴室水管有时候会坏,总要让来修,直接踩进来我又觉得脏。”钟采蓝还摸出来一副一次性手套,“吃小龙虾送的,要吗?”周孟言也是服气了,一手抓住她的马尾团成丸子,一手摘下自己的鸭舌帽反扣在她脑袋上:“当心头发。”“知道了。”钟采蓝丢给他一个大白眼,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灯光太朦胧(只有手机的光),他竟然觉得这嗔怪还挺可爱的。这错觉让他不寒而栗。幸亏钟采蓝没有注意到,她观察着姜雪的房间,这是一个被分割出来的一室户,户型有些奇怪,洗手间和卧室比较完整,客厅和厨房却是被隔出来的一小块,但因为主人的巧妙安排,并不觉得狭窄。钟采蓝径直走进了卧室,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放在床头柜上的护肤品,她拿起来看了几眼,又拉开抽屉,里面放着一些说明书便利贴等杂物,她伸手翻了翻,在下面发现了两支口红和一支眉笔。“咦。”钟采蓝不禁疑惑出声,“奇怪。”周孟言问:“什么奇怪?”“就是奇怪。”钟采蓝蹲下来仔仔细细用手机照着翻了一遍抽屉,在犄角旮旯里又发现了一副美瞳,半年抛。她又打开衣柜,悬挂着的衣服都以灰白蓝这样的素色为主,内衣则都是白色和肉色居多,可有了经验的钟采蓝直接往最底下翻,不出她所料,在最底层的抽屉里,放着几件相比之下比较不一样的内衣,还是成套的。这下连周孟言都看出不对劲了:“她是不是有点……害羞?”“一个人住,有什么好害羞的?”钟采蓝嗤之以鼻,但还是很费解,“她的心态有点奇怪,把化妆品和这种内衣藏那么下面干什么?”周孟言看着她:“你觉得呢?”钟采蓝沉吟着说:“她看起来是那种不太喜欢打扮的女孩子,宜室宜家类的,会买这种东西,要么是突然转变了看法,要么就是交了男朋友,前者不太可能藏起来……所以,是一开始和聂之文交往的时候买的,分手了觉得睹物思人,所以都藏起来了?”她征求周孟言的意见,可周孟言表示:“不是很懂你们女孩子的想法。”“我也……不是很懂谈恋爱的人的想法。”钟采蓝这句话说得格外没有底气。周孟言没接这话茬。过了会儿,轮到她问了:“你是有女朋友的人,高银月家里也像这样没有你的生活痕迹吗?”周孟言不太愿意回答,只是道:“人和人之间不一样,我也不清楚。”钟采蓝觉得有道理,打算继续翻翻有没有日记之类的道具可以t,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脚步声。这剧情太富有戏剧性,钟采蓝瞬间倒吸口冷气:“真的假的?这么刺激?”“都这种时候你还吐槽?”周孟言迅速打量了一遍周围的环境,地方太小,躲无可躲,只能按照套路,一把把她拉进了衣柜。刚把柜门关上,脚步声就停了,吱呀一声,门开了。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探头去看来人,随即面面相觑,周孟言用眼神问:亲,说好的在加班呢?钟采蓝不闪不避迎上他的视线:聂之文出现在这里的确很可疑。周孟言继续用眼神示意:说谎这种事,有一就有二,他可能没表现出来的那么好。钟采蓝点点头:我也觉得现在下结论是还为时过早。周孟言眨眨眼:而且,现在看来,他和姜雪的死可能有关联。钟采蓝也眨了眨眼睛:好的,先看看再说。两个人暂且依靠眼神交流达成了一致(……),开始把注意力放在外面的不速之客上。聂之文并不知道有两双眼睛正看着自己,他进了屋,却也不开灯,只用手机的光线四处照明。姜雪的客厅原本就是隔出来的,与卧室之间没有门阻挡,她便自己挂了一串珠帘,光线不佳,聂之文没留意,被一串珠子打到了脸,他皱起眉,把帘子拢在手里甩到了一边。不是实体墙的房间隔音不太好,隔壁似乎有人在看电视剧,还有零星的说话声,借着这些掩护,周孟言凑到钟采蓝耳边小声说出了自己的分析:“他看起来没来过这里,不太熟悉。”衣柜能往外看的缝只有那么一条,周孟言占了,钟采蓝自然就看不到,便推了推他,示意他让开换人。可周孟言也不想放弃这个观察的机会,手臂一伸,将她搂进怀里,自己则把脑袋搁在了她头上,占据了上方的视野——唉,没办法,人长得高就是有优势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