篱曲在心里“呸”了声,撸起袖子,想上前扯开她,就见沈绎青暗暗使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沈绎青定定看了她一会儿,微微泛红的眼尾轻挑,醉意朦胧的眸子里似乎含情,他俯身凑到那姑娘面前,语气暧昧:“今夜就……”“绎青。”忽然有人喊了他一声,他转眸向门口看过去,就听身边有人笑道:“裴兄竟然有空过来,可惜我们酒已经散了。”裴堰走了进来,笑道:“方才倒出空来。”身旁的姑娘一双美眸在屋里亮堂堂的烛光中仿佛盈着潋滟水光,清澈又带着些勾人的意味,沈绎青没理会那边的热闹,垂眸看她,勾着唇,低声道:“公子改日再来看你。”裴堰走到他身侧,听到的就是这句话。他看着靠得过近的两人,眸色微暗,面上的笑却没变分毫,叫道:“绎青。”沈绎青不着痕迹地避开那姑娘的手,上下打量了他一圈,展开扇子随意摇了摇,道:“裴兄这身衣裳可真好看,恭喜了。”裴堰:“……”裴堰还没来得及换衣裳,穿的还是官服,黑色劲装,腰间佩刀,他本就长得好看,腰板挺直,穿白衣时是如玉公子,收敛了那副吊儿郎当的纨绔模样,穿黑衣时就添了英悍之气,更加引人注目。篱曲与枫白对视一眼,都察觉出了两人中间那么点不对劲。恰好此时门口有人醉醺醺叫道:“绎青,你我同路,可要一起走?”沈绎青对裴堰点了点头,再无多言,同他擦肩向门口走去,中间没多看他一眼。他们喝得实在有些晚了,街上已经没什么行人了。沈绎青与人一路说笑,行至一个转角,两人分别,沈绎青便带着篱曲晃悠悠地往家走。两人图快,走的小路,路上黑漆漆的,唯有篱曲手中那个灯笼亮着光。沈绎青低头看那晃悠悠的灯笼,脑袋里漫无目的地想着一些杂事,越想心里越是烦闷,脚下有一块石子硌了脚,他忽然停步,将那块儿可怜的石子用力踢了出去。石子撞出一路脆响,清寂的夜里,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怎么拿块石头出气?”那声音带笑,语带调侃,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他转身,看着几步外那个一身黑色劲装的人,一时间有些恍惚。愣神也只是须臾,他笑容客气疏离:“裴兄,找在下可有事?”裴堰:“……”裴堰往前两步,目光落在沈绎青的脸上,这么小心翼翼看了会儿,才斟酌着开口:“我想着找你解释。”沈绎青扯了扯唇角:“裴大人不必和我一个不中用的纨绔解释,时辰已晚,绎青少陪了。”说完,他也不顾裴堰什么脸色,转身就走。可刚走出两步,他的手臂忽然被人抓住了,他下意识想躲,可那力道太大,抓得他手臂一痛,还没等他反应,就被推到了一旁的墙边。裴堰束缚着他的双手,力道强硬,语气却是十分低微,像是从小到大每次同他道歉那样,哄着他说道:“绎青,你听我说。”俩人吵架篱曲和枫白向来不会上前的,没有灯笼照亮,今夜又没月光,两人都只能看清对方的轮廓。沈绎青用力挣扎,不悦道:“你放开我。”裴堰心里不安,即便是他想解释,他也不知如何去开口,沈绎青如今的态度分明就是想和他疏远。他怕沈绎青跑,他靠近了些,用身子将沈绎青牢牢抵在墙边。鼻间嗅到浓重酒气,那人喘息间也有些发沉,今夜定是喝了不少。裴堰难得有些急躁:“我同你一起长大,为了这个就要同我疏远,你就当真那么在意?”沈绎青酒劲儿上涌,本来心里的气就不顺,被他这语气一激,直接火了。他用力踹向裴堰的腿,裴堰闷哼一声,手下微微一松,沈绎青立刻将手抽了出来。他不说二话,推开裴堰就要走,裴堰心里不安到了极点,生怕他走了两人就真的疏远了,他快步追上,拉住了沈绎青的手,将他硬扯了回来。巷子里有那么一会儿是极静的,篱曲看两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持续了良久,用胳膊肘怼了怼枫白,目不斜视盯着前边,从牙缝儿里挤出蚊子大小的声儿:“怎么不说话了?”枫白往右跨了一大步,抱着手臂冷着脸,不理他。沈绎青是一动也不敢动,脸上烧得像是着火,连喘气都不敢。他瞪大眼睛望着与他唇贴在一起的人,眼睛适应了黑暗后,他能看清一些轮廓,他知道裴堰也在看着他。方才裴堰拉他那一下有点重,他怒气上涌,转身想要踹他,可寸就寸在他转身的时候裴堰正好靠前,两人的嘴就这么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