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没有这样选择。姐夫不是没有向他伸出橄榄枝,先是司机侯振,后又通过姐姐,一再给他传递消息,让他早日归来,尽快融入浮云社大家庭,尽快上台表演。他很倔强,怎么都听不进劝言。正经工作干不下去了,他又想到了说相声,就随便寻了个相声园子,开始了每天两场的演出,一个月下来,算上满勤的话,收入两千多一点不到三千元。酬劳不高,但是足以温饱。他乐得如此。因为这钱挣得舒服。埋头创作之余,中了一回福利彩,三万多元的意外之财,张小辫彻底放松了一把,请了很多的朋友海吃了一顿。至于哈曼和余贞,基本上没怎么想,他以为自己早把她们剔除在记忆里了。这一时期,偶有媒人登门造访。父母笑得合不拢嘴,同时忙得不亦乐乎。终于物色到一个才貌双全的姑娘,唤作大莲,很朴实的一个名字。媒人大致介绍了她的情况,身高多少,芳龄几何,教育程度怎样,并且拿了几张照片过来,让张小辫先睹为快。大莲的照片,张小辫反复看了好多遍,觉得她的条件还可以,靓丽又文静,比较符合他的审美标准。于是决定见上一面。张小辫把话捎给了母亲,表达了心中想法。母亲的反应很是激动:“我等你这话已经很久了,准备啥时候安排啊。”张小辫:“明天。”相亲开始了。地点定在一家豪华酒楼。双方父母如时出席。媒人简短地开场白之后,大家各怀心思地吃了顿饭。然后闲杂人等知趣避开,张小辫和大莲姑娘相对而坐。大莲无话说,一直害羞不抬头,矜持得如同观世音菩萨。对于相亲,张小辫也是破天荒头一遭儿。但他是男人,作为一个男性,就应当主动出击。于是定了定心神,直截了当地问道:“妹子,你对我印象如何?”“很好啊……”大莲小声地说,颈项低得仿佛一棵豆芽菜。张小辫放开了自己,坦诚地说:“这人脾气不太好,性子有些犟,家里呢不怎么有钱,而且长相也凑合,更不知道怎样恭维人。还有一点,工作不太稳定,收入也不算高,卡里存不住钱。但我乐观,好钻研,尤其是在我的专业上。我这种类型的,你喜欢吗?”大莲浅浅一笑:“你能够自我批评,我认为很难得。人家男生都说自己的好,可是你偏偏说自己的坏,你让我觉得很特别。”“是吗?我的缺点确很多,先表明出来,是不想耽误了你。”“不,”大莲说,“你家我去过的,你的经历我多少也有所了解,那两面墙上挂满了的一张张奖状和证书,足以证明你的努力和优秀。这些其实我都不在乎,我在乎的是你的才华和可爱。尤其最重要的一点,我听过你的歌,我的辫哥哥。”“啊,什么歌?”张小辫有点激动,又有点害羞。“就在昨天,媒人带我去了那家相声剧场,我坐在台底下,认认真真观看了你的演出。这些你都不知道。你演得好精彩。段子是很幽默,但我没笑,然后直到你唱了那首‘探清水河’,我笑了,我是欣慰的笑,因为太好听了,然后我又哭了,因为太感动了。”“嗯,我也很喜欢那首小曲,也很喜欢妹子你呢!”张小辫鼓起勇气表白了。媒人这时破门而入,强势插话,“既然双方互不嫌弃,那就处对象吧。” 张小辫:“我ok啊。”姑娘缓缓低下头:“我也ok。”张小辫:“莫要反悔。”“决不。”姑娘眼中柔情似水。很快,他们成为了非常亲密的恋人。又过了一段时间,张小辫所在的那家剧场倒闭了,因为老板黄鹤带着小姨子跑路了,还拖欠着张小辫半个月工资呢。然后,张小辫总算想通了,面子不重要,梦想才重要。于是他带着女友投向了姐夫的怀抱,正式成为浮云社的一员。姐夫如同之前答应他的那样,让他做回了一个真正的演员。他也不再像以前那么浮躁,开始静下心来琢磨段子、磨练唱功,不停地登台表演,积累属于自己的观众。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他把“探清水河”唱到了全国各地,人们竞相翻唱、模仿,一时之间,这首小曲红透了半边天,甚至成为广场舞神曲。一个如同偶像一样的相声艺人火了。然后他不再是张小辫了,从此他成为了——张云雷。某日,醉酒之后,张小辫想起了余贞,那个不怎么爱笑但笑起来特别好看的姑娘。不清楚她现在过得怎么样,是快乐还是悲伤,是凄苦还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