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他这般不亚于和空气对话,但疏长喻纵是个聋子,也能听出景牧说话的字里行间夹裹的软暖温和的情义。疏长喻不太擅长抵挡这个,尤其对方是景牧。他每日看似低着头只顾做自己的事,实则景牧说了什么,全让他听在了耳中。这少年……确实和他前世认识的模样不同了。他也不知是前世磋磨的,还是自己一直没发现。这小子混迹官场的本事丝毫不亚于自己,处事行为有时比自己还妥帖。他就像是每日汇报工作一般,慢条斯理地和疏长喻讲好些话。疏长喻也不知是在同谁较劲,亦或是与谁发脾气。总之,他虽将景牧一字一句都放在了心上,却仍旧表面上将他当成团空气一般,丝毫不搭理。就这般,天气一日比一日暖和,窗外的竹叶一日比一日茂密,疏长喻仍旧是每日都不搭理景牧。而他手边的书,哪日看完了,景牧想,我应当像以往一样,将他按住,封住他的口,让他说不出这样伤人的话来。但是景牧看着他的神色,觉得心口破了个洞,中间呼呼地刮着穿堂风,冻得他发抖。他手都抬不起来。他心想,这个人就是没有心的。或者说,在自己遇见他之前,他的心就填满了。他心里有全家血亲,有江山社稷,有黎民百姓,却唯独没有他。从前,自己作为弟子,在他心中是有一席之地的。但可惜,他因着是个皇子,故而总被疏长喻将他和社稷放在天平上丈量。这么一丈量,他便显得微不足道起来,微不足道到但凡碍了事,便可毫不犹豫地丢出去。景牧突然被一股无力感包围。疏长喻虽然就在他面前,他一伸手便可将他箍在身侧,他想关他多久就关他多久……但是却像是隔着千山万重,永远触摸不到一般。景牧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轰然崩塌了。他什么都没说,转身摔上门就走了。“……景大人?”门口那狱卒见他出来,小心翼翼道。“钱大人已经在您书房中候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