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人。”声音闷闷的,显然一点都不相信。
钟聿低低地笑,好一会才说:“知道我忙,还问?”
怀初撇撇嘴,“了不起哦……”
临近年终,两人这段时间的见面几乎都在晚上。钟聿不是要开会,就是临时有棘手案子,有时候晚饭也顾不上好好吃一顿。
不过再晚也会回来。
凌晨一两点的时候,怀初都会被身上带着微微寒意的钟聿抱醒。有时候实在太困,随手扯过被子一角杵到钟聿肚子上,自己翻个身继续睡得又暖又香。钟聿连人带被子搂到怀里,有些疲惫,轻轻闻着怀初后颈的味道。沐浴露的清香暖乎乎,隐约还有极淡的信息素气味,安神又贴心。
怀初工作的时间比钟聿晚上几个小时,所以早上也很难见面。不过钟聿关门离开房间的时候,怀初总是能感觉到,很轻的一声磕哒,稍不留神就会被浓浓的睡意覆盖,再睁眼就是胡姨敲门叫起床喝牛奶了。
不过每次睡梦中听到关门声,怀初总会在心里轻轻说一句“晚上见”。
毕竟还是冬天,在外面坐久了还是不好。
钟聿刚把人搂进屋子,怀初没有意外,一连打了三个喷嚏。
姜汤驱寒是去超市之前就准备好的,这个时候实在派上了大用处。
喝完满满一大碗,鼻尖都冒汗了。
怀初继续去找草莓吃,钟聿看着怀初一滴不剩地喝完,就自动转身往书房走,很自然的样子——
“我的草莓呢?!”
钟聿抬手擦了擦眉毛,目不斜视,走得心无旁骛。
隐约传来胡姨疑惑不解的声音,“怎么没了这么多……先生吃的?哎!别去,先生忙呢,这下你也正好少吃点,太凉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还有点斤斤计较。不过自个儿抱被子睡半天就主动躲钟聿怀里了,一下就睡沉了,连钟聿什么时候关灯也没有知觉。
是个很平常的周末。
钟聿难得起晚,醒来的时候,眼前就见一截瘦削脚腕,脚背向里,青色脉络包裹在粉白细腻的肤色下,安安静静,脚心朝外,弧度柔和,泛着肌肤微热的温度。趾头蜷曲,膝盖悄悄往前蹭了蹭,红线银环碎光暧昧,屋子里光线很暗,莫名羞涩旖旎。
钟聿伸手握住,开口沉沙:“做什么?”
怀初挣了挣,没挣开,实在怕痒,“醒啦……你别挠我!”最后声音有点扬急,似乎在做着什么。
钟聿抬眼,怀初往床头墙上挂了个小小的红绳,很细的几缕,流苏顺垂,怀初随手拨了拨,“胡姨下午就要走了,说大过年家里离人不太吉利,让我在每个房间都挂个红绳,讨主宅平安”。
“嗯……”钟聿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捏了捏怀初脚腕,没有再说什么。
怀初重新躺下,钟聿撤回的手被怀初搂进怀里,挤着身子往上靠了靠,趴在钟聿肩头,视线在钟聿硬朗的眉骨,高挺鼻梁来来回回,心思却在别处……悄悄伸手往钟聿后颈摸。
钟聿一副闭目养神的样子,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在怀初快要得手的时候,一个翻身把人压在身下,却发现身下的人带着得逞的笑意,一双明睐眸子都要笑没了。
越来越狡猾。
睡衣领口宽松,白皙莹润的脖颈锁骨在昏暗的灯光里一下就点燃了情人眼里的火。
潮水舒缓,情人相拥,缠绵悱恻。
“早上还有一个叫匡叔的人打电话来,让问大少爷什么时候回老宅吃年夜饭?”
怀初什么都不知道,只当钟家家里人来问,望着钟聿突然睁开的眼睛,笑嘻嘻重复:“大少爷什么时候回去吃饭呀?”
钟聿转头笑,笑容很深,掩藏着极重的情绪,“看钟太太时间”。
每当他感觉到幸福的时候,总会有不知哪里冒出来的人和事,提醒他,警告他,这个被他精心呵护的谎,最终也会像谎一样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