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担心,如今既然你出关,门内事务便可代理,我准备前往边境一趟,寻回师尊。”边境凶险,苏杭不太认同他这番冒险举动,说着就想摇头,但栾肃及时制止了他。“没有人比我更合适,你明白的。魔界蠢蠢欲动,此番妖兽作乱,师弟,穿云门需要你。”栾肃的眼眸中盛着真诚,又夹杂着不容拒绝的命令感,但苏杭不觉得膈应,只剩下担忧。担忧栾肃会不会像师尊那般一去不复返,苏杭心里极为纠结。可就像对方所言,穿云门有他坐镇,暂时可保太平,寻师尊这件事,的确没有人比栾肃更合适了。……送走师兄,苏杭浑浑噩噩,回到自己的庭院,好半晌才想起被自己遗忘的卿子扬。肩上的担子陡然加重,但他没有一日忘记自己重生的真正目的。东寻西找不见踪影,苏杭只好逮了个扫地的小弟子,未免让自己显得表情凶狠,他勾起唇角,浅笑着询问卿子扬的去处。“回师兄,我也不知卿师兄的真实去处,不过方才好像听见闻师兄说什么花楼,什么不醉不归的,大约是去往街上了罢。”苏杭的笑意僵在嘴角,很用力才克制住的嗓音,自取其辱般近乎难堪地重复:“花楼?”你我恩断义绝酒杯碰倒,酒撒了半张桌子,闻宗手忙脚乱地站起身来,也顾不得收拾残局,率先一蹦三跳,挤到某位语出惊人的人跟前。“怪不得你不愿意去花楼呢,原来是不想惹得心上人吃醋啊。她是哪条街的妹妹,那不得天人之姿?”说到这里,闻宗顿了顿,手指抚摸自己的下颔,话音一转,“不对啊,有苏杭的封印加持,你闭关四年连大门都出不了。连我都没见过你几次,你又如何能溜达上街,还寻了个好妹妹的?”卿子扬眨了眨眼睛,一时不知道如何解释,索性再次闷了口酒。见他闭口不提,闻宗又开始自言自语分析原因:“嗯……难不成是穿云门的弟子?”卿子扬端起酒杯的手一顿,抬眼看他。见他的表情倏地变化,闻宗立刻福至心灵,又凑近些许,撑着副极度八卦的表情,追问道:“我猜对了?还真是某个小师妹啊。让我好好想想,最近哪位长老名下的女弟子出过风头。”直待到这家伙把整个宗门的女弟子猜得过半,连不惑之年的女长老都不放过。眼看着越发离谱,卿子扬不得不打断他,迟疑不过几秒,还是选择解释清楚。“非也,他是男子。”闻言,闻宗差点把拿在手中的酒瓶给摔了,下意识的举动就是环抱住自己的胸口,一副受惊了的模样。惹得卿子扬朝向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闻宗这才讪笑着放下手:“开个玩笑。”一来二去的,闻宗也总算懂得其中弯弯绕绕。在他的面前,四年时光,不过就是让卿子扬本就不俗的容貌更加具有攻击性,青涩消散之后,甚至带上了份尖锐的美感。但就是具备这般资本的人,居然都会因感情怀疑自身的吸引力,或许唯一的原因,就是对方各方面比他更加优秀。这样想着,闻宗也替自己斟了一杯酒,举起酒杯,装模作样地在卿子扬的杯沿上轻敲一下:“确实,他胸有大义,看上去也不是耽于情爱之人。”卿子扬眼眸微颤,陡然意识到什么,也没再开口,只是随意将手中杯盏聚起,与闻宗对碰一二,一切尽在不言中。酒过三巡,他的话也多了起来。想想自己这四年的进展,简直是有苦难言:“你是不知道,他真的很严格。每每我以为只是切磋,他都是发狠似的朝着命门处打,不顾及我也罢,连他自个儿都不知道爱惜自己,常常弄得浑身是伤。还是有次我不小心撞见的,他的上臂斑驳纵横,若不好好处理,恐怕还得留疤……你以为我这渡劫期是怎么来的,还不都亏得他这一天天的教化。”“那他这不是走了极端?揠苗助长实不可取啊。”闻宗听了都觉得他惨,一时间啧啧出奇。这二人,一个成天想着卿卿我我,恩恩爱爱;一个却满脑子武功修炼,登上巅峰。连思维都对不上,真正把心思说开又谈何容易。“没办法,我畏手畏脚,还不是得事事顺着他。就算是充当沙袋也好,陪打也罢,总归都得护好了他。否则直到今日,我都还被关在那水云锏,既见不了你,又喝不了这酒啊。”这厢两人你来我往,谈得火热,殊不知门外身影早已驻足多时,将方才交谈听了个清清楚楚。苏杭的手指无意识攥紧了衣袍,脑袋里浑浑噩噩,不断重复着卿子扬所说的那些锥心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