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桃,今晚你有空吗?”景兰女士端着丈夫李国安新烤的树莓曲奇饼走进花房,在秋千的另一侧坐下:“歌剧舞剧院有舞剧《杜甫》的巡演,妈妈收了两张票,你陪妈妈去看吧。”巡演是早就定好的时间,门票也早早送到了她的手上。当时没料到李桃会回来,所以只留了两张,剩下的都分给了b大舞蹈系的孩子们。李桃拣了块饼干送进嘴里,问:“爸爸不陪你去吗?”“我们艺术生的事,他掺和个什么劲。”景兰女士拈走沾李桃嘴角的饼干沫,说:“就咱们娘俩去,让他在家待着。他最近在研究翻糖冰激凌蛋糕,过一阵子估计就能做出来了。”李爸爸退休后沉迷厨艺,拿出了当初搞科研的态度钻研各类食谱。景兰女士隔三岔五就要跟李桃抱怨自己又被喂胖了,无形之中让单身至今的女儿吃了无数碗亲妈亲爸特制的爱心狗粮。“妈说什么是什么,”李桃对亲妈的这种抱怨式秀恩爱已经习惯了,作出一脸被秀到的表情,喝了口花茶:“反正在咱们家,您的话就是圣旨。”舞剧是在晚上7点开演。从郊区到大剧院有45分钟的车程,算上堵车的时间,至少也要提前一个小时出门。李爸爸将晚餐时间往前挪了半小时,小火煨的虫草乌鸡汤还在锅里,别的菜都做好了。他将最后一道清炒藕尖端上桌,招呼看音乐剧的老婆女儿过来吃饭。“别看冉阿让了,”李爸爸低头给一家人盛饭:“他在教堂吃的东西没我做的好吃。”“妈跟我看的是安妮海瑟薇那一段。”李桃走过去帮他递碗:“她唱歌很有感染力。”她们看的是《悲惨世界》的音乐剧电影,安妮海瑟薇在里面演了一个为养育孩子被迫堕落的妓女,有一段控诉社会和法律压迫的内心独白很是出彩。“你妈唱歌也很好听。”李爸爸抓住了她话里的重点:“以前她们剧院就排过《悲惨世界》,她演芳汀,也唱了‘idreadadrea’。”李桃:“……”其实她大学汇报演出时也唱过。她看看已经无声坐过来的景兰女士,默默端起碗筷,坐去了这对夫妻的对面。吃完饭,离6点还有二十来分钟。李桃帮着父亲收拾碗筷。“这次回来,打算什么走?”李爸爸忽然问道:“工作上没什么事吗?”“暂时没有。”李桃低声说:“上一部戏杀青了,最近都没接到合适的本子。”来找她的项目都是希望她能出演和《迷城》女三类似的角色,她还把控不了爱情戏的调度,接下来了也得不到锻炼。“白玉兰我跟你妈在家看了。”李爸爸沉吟两秒,又问:“张巡那孩子,是想给你颁奖吧。”李桃怔了怔,点头:“应该吧。”父女俩分工合作,将沥干的碗碟放回消毒碗柜。李爸爸扯了纸巾递给女儿,随口问:“张巡,厨艺怎么样?”李桃说:“还行吧,还能凑合。”她想了想,又补充:“他很少下厨。”李爸爸点点头:“以后带他回来,我教他几手。”李桃:“???”天还下着雨,车流堵在大剧院前面的那条主干道上。景兰女士已经熄了火,一边跟她的老姐妹挂电话讨论看完舞剧要去哪逛,一边还抽空回别人微信。李桃恹恹地靠着头枕,看着打在车窗上的雨水痕迹。她回来江城是想躲开跟张巡相关的一切,好静下心来认真思考,以后要怎么面对被她彻彻底底非礼了一通的张巡。而且还当着《迷城》剧组的面。没曾想,自己还没理出个头绪,就被亲爸点名道姓强调了两三遍。张巡跟李爸爸关系一直处得不错,在景兰女士那里也保持着良好的形象。有时候李桃忘记过节给家里打个电话,还是张巡在旁边提醒。中学时期,李桃有一阵数学差到连两位数都上不去,被班主任叫了家长。张巡就摆出一副三好学生的架势,说自己作为同桌,有义务帮助李桃同学提高学习成绩。第二次考试,李桃真的高出原来40多分,景兰女士还特地请假来学校送了鸡汤。分了半碗给张姓同桌。后来李桃作为艺人出道,李爸爸一眼看出聚星的幕后股东,还感叹了一番两人相逢于微时的感情很难得。李桃也觉得她和张巡之间的感情很珍贵。但眼下的状况,她已经不知道接下来的关系应该何去何从。“叮咚。”手机忽然震动。是宋冉冉发来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