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诗礼边戴帽子边说:“行了,我知道。”
摩托车“吱噌吱噌”地发动了一会,才开始往前,季诗礼凑在郑旭的肩旁提高声音告诉他说:“合约签下来了,这几天就能拿到定金,我跟经纪人说好了,他那份等到付全款的时候再给,这次的钱给我妈寄一点,剩下的都给你吧。”
郑旭没有戴安全帽,迎面而来的风把头发都吹竖起来了,一开口就灌了满嘴的风,他偏着头问:“给我干嘛?”
风有些大,季诗礼低了头在他背后说:“给你存着啊!你不是想学音乐的吗?可以报个班先学着。你一直想去维也纳看看,等我红了就有钱可以去了!”季诗礼说这话的时候兴致很高,好像他明天就可以红,明天就可以去维也纳一样。
“你戏还没拍呢,这会就想着红会不会太早了点?”
季诗礼不满他的话,又凑到了他的肩膀旁,大声说:“我肯定能红的!”
郑旭偏着头问他:“你要是红了还能一起去维也纳吗?会不会有记者跟着你拍?”
季诗礼的酒劲上来,有些发疯,“哈哈哈”地笑着,他张开双臂迎着风说:“能啊,把脸蒙了就行。”
郑旭感觉到他的动作喊了句:“你要不抱着我吧?你这样很吓人,我怕你摔了。”
季诗礼笑着收回手,抓在了他身后的吉他上,对他说:“摔不了,我清醒着呢!”说完又笑了起来,郑旭被他带着笑,莫名其妙地问:“你笑得我也想笑,可是你到底在笑什么?”
“高兴啊……啊……”季诗礼又在后座喊了两声,笑声和郑旭的笑骂声都散在了风里。
郝竞先拿了打包好的粥匆匆走出雅致,四下找了找也没看到季诗礼的影子,他猜不准对方是被人接走了还是又沿着路往回走,他觉得心里堵得慌,难得对个人这般尽心换来的却是对方的不屑一顾。
真是报应啊。郝竞先这么评价了自己一句,拿了手机给司机打电话让他把车开过来,等着的时候遇到会所有人出来,是之前跟季诗礼一个包厢的那个导演,对方也看见了郝竞先,不过思索了几秒就凑过来跟他打招呼说:“郝总,怎么就一个人?在等人吗?”
郝竞先没有心情应付人,只随便“嗯”了一声,奈何对方没有这个眼力或者说是脸皮太厚,他能凑进别人的聚会就说明脸皮也不会薄到哪去。
“郝总,您对影视投资这块有没有兴趣?我手上有个很不错的剧本……”
“我对影视这块并不在行。”郝竞先开口阻止了他的自我推销,他上辈子虽然有为之前刚分开的那个男生投资影视,但他也只是提出这个想法,实际操作并不是他去做的,所以他说对影视并不在行也没有说谎。
绕是脸皮再厚,那位导演听到郝竞先的话也说不下去了,气氛一时有些尴尬,隔了一会他才讪笑着跟郝竞先说:“那有机会再聊,我就先回去了。”
郝竞先不置可否,也未开口,那人转身离开,却不是往停车场的方向,郝竞先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季诗礼,对方没有车,也是这么一步一步走到热闹的拐角,然后打车又或者等人来接,之前季诗礼在包厢里跟他介绍这位导演未必就没有帮他一把的心思。
他们站着的这会,司机已经开着车到了门前,他拿着打包好的粥上车,车快要经过那位导演时郝竞先开口对司机说:“停一下。”
郝竞先打开的车窗对已经停步的导演说:“你认识季诗礼吧?你把你说的剧本给他,如果他愿意参演你可以来找我。”
那位导演的脸上出现了狂喜的神色,郝竞先接着说:“同时你准备一份剧本分析给我,需要投资的数目、剧本受众以及你自己估算的价值,我是商人,不懂文艺那些高尚的东西,只懂利益。”
“好的好的。”那位一迭声地应了,也没忘了问,“到时候去哪里找你?”
“去我公司找就行,我会交代前台。”郝竞先说完就说,“那就这样,期待下次见面。”
“您慢走!”
郝竞先关了车窗,车子重新出发,很快就没入夜色中。旁边座位上的粥还温热着,整个车里都有点淡淡的米香,郝竞先一路上都注意着路边,结果自然是没能看到自己想看的那个人。
回到家两位老人已经睡下,郝竞先把打包的粥放在餐桌上,在椅子上坐了一会才拿出手机翻出季诗礼的号码按下了拨号键。
对话响了一会才被接起,对方略带疑惑地“喂”了一声,然后问:“请问你是哪位?”
那声音并不是季诗礼的,郝竞先一时有些摸不准俞丞给自己的信息对不对,他犹豫了下问:“这个号码是季诗礼的吗?”
“是他的,他现在不方便接电话,你要是有事可以告诉我,我会帮忙转达的。”
“我只是确定下他有没有到家,没有其他事。”
“嗯,谢谢关心。”对方客气地道了谢,然后问,“方便留个名字吗?他没有存这个号码。”
“我姓郝。”
“嗯,好的,我会跟他说你打过电话来。”
☆、
郝竞先在心里猜测对方的身份,在挂电话前随口问了句:“你是他室友?”
对方大概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隔了好几秒才说:“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他刚才吐了,可以的话,麻烦你替他弄些吃的。”
“我知道。我还有事就先挂了,再见。”
郝竞先打算开口道一句“再见”,可手机听筒里已经传来“嘟——嘟——”的声音,他拿着手机的手略显僵硬,好一会才把手机收起,他伸手碰了碰装粥的盒子,还有些余温,他第一次知道想对一个人好其实也挺难,尤其是实际上和自己隔了三年光阴轨道的人,本来季诗礼的生命里现在还没有自己,他把装粥的盒子从包装袋里拿了出来,空荡荡的大厅里亮着盏灯,他就那样坐在餐桌前慢慢地喝完了那份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