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握上把手,轻轻转动。温暖闷热的气息一股脑拍他脸上,只穿了件睡袍的他仿佛感受到世界慈爱地抚摸他的脸,如此和煦,如此温柔。等等,躺床上那个帅哥是谁?高级灰的床单盖住一部分欧式床腿,床上的被子微微弓起一团。青年侧躺在床上,睡相很好看,只露出脑袋。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斜斜打下来,灰尘跳跃,映出他高挺的鼻梁。往上看,眉宇间的冷峻不减,却因为这光显得柔和了一点,不再带有那么强烈的攻击性。光线细细摩挲他的薄唇,仿佛要落下一个吻。傅言川觉浅,难得睡这么长时间。感受到有一道炙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后他不悦皱眉,翻身背对陆沉,然后不带感情地下命令:“关门。”声音里带着刚睡醒时的沙哑,气泡音加低音炮更是富有魅力,显出一股倦怠又禁欲的味道。他的本意是让陆沉出去然后带上门,但也不知道陆沉是脑袋卡壳了还是怎样,门是关上了人还在屋里。背后灼热的视线不减,傅言川感觉背后有双眼睛一直盯着自己却又不说话。他警觉性翻过身坐起来,看见门口面露菜色的陆沉,开口询问:“怎么?”“屋里暖和。”陆沉问,“你不上班吗室友?”“不上。”他顿了顿补充道:“过年休假。”傅言川一旦醒来就无法再入睡,他下床将被子叠好,洗漱完后决定走向厨房烧水煮面。出厕所门时发现陆沉竟然还杵在自己屋里,甚至趴上床开始玩手机,睡袍底下什么都没穿,完全是当做睡衣用。他支楞着两条细得跟竹竿似的小腿在空中晃,白得反光直闪傅言川的眼睛。这白得也太过分了。“你怎么还在这?”陆沉扭头:“我房间里的暖气坏了,你这里真是舒服——要不我晚上跟你一起睡吧?”“坏了?”傅言川试探地问,“我给你加床被子?”为什么不愿意一起睡?室友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陆沉试图抓住这个可以拥有暖气的机会,他笑道:“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但长期的肌肉记忆让他挂上了平常流氓似的笑容,不仅没有让对方改变主意,反而使原本没多想的傅言川显出一丝狐疑。他皱眉企图进行催眠:“十斤棉花,很暖和的。”陆沉:“……”可不是吗,加上他床上本来的那床棉花绝对能睡出蒸桑拿的感觉。该怎么让室友回心转意?他灵机一动:“等会你没安排吧,要不一起看恐怖片?”“我不怕鬼。”“呃……”陆沉完败。半个小时后。陆沉用筷子戳了两下碗里沱成一团的面,比他家四位老人吃的东西还软,他试着往嘴里尝了一口后额角抽搐:“你也不必这样报复我。”傅言川:“?”懒这种东西是会传染的。连续好几天他们俩都直接睡到大中午,傅言川大概是准备趁这几天把以前所有落下的睡眠都补回来,好几次都是陆沉亲自叫才醒。倒不是陆沉比傅言川勤快。睡觉时身上那几十斤棉花跟下葬似的堆他身上,一个翻身都要换几口气,每晚都能梦到自己成为孙悟空被如来佛祖压在五指山下。他内脏挤成一团受尽折磨,早上醒来后背流汗感觉都快窒息了。如果有天他死在这屋,不是冷死就是压死,并且一定跟他的室友脱不了干系。修空调的人被陆沉赶鸭子似的催促,甚至以死相逼说「要是再不来爷明天就给你表演个贵公司空调密室谋杀案」,吓得工作人员以为摊上了个神经病,本着早死早超生的心态一路跑来见瘟神。几小时后陆沉送走了维修人员,并喜滋滋地拖着那床带给他噩梦的被子还给傅言川,一脸假笑:“谢谢宁。”彼时傅言川正坐在被窝里熟悉下一部广播剧的台词,手里拿着台本微微皱眉,嘴中念道:“宝贝儿,我今晚跟你一起睡还不行吗,你消消气?”陆沉瞳孔地震:“你误会了我不是那种人。”我只是图你屋里的暖气。傅言川:“……”、要素过多你让我跟这玩意儿同床共枕一晚上?!窗外路灯摇摇欲坠,笨拙地发出细碎的光。灯下有两个人在低声交谈,行走时影子被鹅黄色的灯光拉长,渐渐失去了人的雏形,撕扯成高挑到畸形的模样。行人慢慢走远,窗外又变得空旷,与几百十米外商圈的灯红酒绿形成鲜明对比。房间里暖烘烘的,陆沉盘腿坐在软椅上,电脑将他的脸照亮,眼镜片上倒映着四四方方的屏幕,内容不断变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