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找我有事吧?”
宋楚见他开门见山,自己也不转弯抹角。转身从随身带的袋子里拿出几张片子和报告递到高时江面前,“高叔,您给看看。”
高时江诧异地接过来,对着光一边看,一边说,“左脑血管处有个肿瘤,而且靠近动脉。”
他将片子移开些,问:“谁的?”
宋楚咬着牙,半晌才说,“我爸。”
“宋一鸣?”
宋楚点头。
高时江皱起眉头,又拿起另外几张片子,反复研究了半天,才说,“还没做进一步检查?”
宋楚继续点头,“我们还没告诉他。”
高时江将片子放下,神情严肃,“尽快安排他来医院做检查,确定治疗方案。”
“高叔,老四说您是这块最权威的,我想请您……”
“请我接手他?”高时江帮她续上话。
听出他的反问语气,宋楚也知道这强人所难,于是赶紧摇头,“高叔,我知道您跟他……如果您不愿意……”
“楚楚。”高时江打断她的话,认真而又肃穆地说,“我的确很恨他,可我是个医生,医生不该选择病人。”
“如果你今天不来找我,那他的死活跟我无关,可你今天来找我了,那他就是我的病人,医生的职责就是挽救生命,减少痛苦。”
听高时江一番话,宋楚顿觉自己太小家子气,连忙道歉,“高叔,对不起,我……”
“傻孩子。”高时江身子往后靠向座椅,忽而笑道,“还真是命运弄人,我没胆给你妈妈做手术,却先后给你和宋一鸣开刀。”
“没胆?”宋楚疑惑不解的望着他,“我妈妈不是妊娠高血压吗?为什么要做手术?”
高时江没有回到她的问题,只反复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像是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他才缓缓说,“妊娠高血压最大的威胁就是子癫。当年你妈妈在孕中期被诊断为妊娠高血压,这个病对孩子没有任何影响,但对母体却是致命的伤害,最好的治疗方式就是终止怀孕。可小菁死活不同意引产,坚持要把你生下来。孕后期,她开始出现子癫,这已经是非常严重的信号,可我却答应为她保住孩子,一直用药物控制子癫发作的频率,企图等你足月就做剖腹产,可你妈妈没等到……”他停了停,继续说,“你28周时,她子癫急速恶化,我们不等足月就把你剖出来,想给她做急救,可我拿着手术刀,却不敢打开她的头盖骨,最后,眼睁睁看着她死在我面前。”
宋楚一直知道母亲是为了生自己葬送性命,但这是第一次有人如此详尽地告诉她那段经历,她难过得捂住嘴,想问高时江为什么不做急救,却哽咽得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