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卿,你说他为什么这样做?”宋楚不解地问。
“傻瓜,你是他的女儿,他做这些都是可以理解的。”江少卿揉了揉她的黑发,喟叹,“或许,宋叔叔心里是爱你的。”
爱吗?或许吧,至少这些日子宋一鸣看她的眼神无不写满父亲对女儿的溺爱。
江少卿公司有事没有陪她回来,宋楚到医院时,看见护工正拿着扫把站在门口,她指了指簸箕里的玻璃碎片,疑惑地问,“小李,这是怎么回事?”
小李为难的抿了抿唇,好半晌才吐着舌头说,“刚才太太来过,大发一通脾气,把桌上的东西全砸了。”
宋楚一听温馨来过,惊慌地问,“我爸有没有什么事?”
“先生还好,没怎么理她。”小李如实回答,“后来高医生来把她赶走了,还吩咐我如果她再来闹就直接告诉大宋先生。”
听父亲没事,宋楚安心地吁口气,推门而入,蹑手蹑脚的走到床边,替父亲掖了掖被角,一垂眸才发现父亲已睁开了眼睛。
“我吵到你了?”她小声问。
宋一鸣摇摇头,“没睡着,就闭着眼睛想事情。”
宋楚抿了抿唇,小心试探,“因为她吗?其实你不用把钱都留给我,我不需要。”
宋一鸣还是摇头,“不,我在想你妈妈,我在想如果在那个世界碰到她,她会不会原谅我,会不会还爱我。”说完,他又自嘲的笑道,“我想她肯定不会再理我了。”
宋楚听他自问自答,憋在心里多年的疑惑终于脱口而出,“我很想知道,你真的爱她吗?”
宋一鸣闭着眼睛想了很久,然后坚定地回答,“爱,我这一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就是小菁。”
“那为什么要背着她跟温馨在一起?”宋楚说起当年的事仍难免激动,“你真的爱她,怎么会跟别的女人上床,还一而再再而三?”
房间蓦地安静下来,宋楚仰起头盯着输液管里一滴滴匀速掉下来的液体,强迫自己逼回委屈的眼泪。宋一鸣没有吱声,好久好久,就在她以为他已经睡着时,才听到他黯哑的开口。
“你知道吗?温馨的身影很像你妈妈……”
宋一鸣第一次见到温馨时有瞬间的怔楞,他没想她的身影竟跟楚菁那样像,也正因为她像爱妻,所以他对这个凡事笑嘻嘻的小姑娘照顾有加,也感知到温馨对他的爱慕和崇拜,可那时候他心里眼里只容得下那个他看着长大的女子,对任何女人都不屑一顾,直到那次他醉酒醒来,发现身边躺着的竟然是温馨。
那晚的酒后乱性让宋一鸣非常懊悔,不过他想不明白的是,自己一向洁身自好,加上对楚菁的感情,按理就算醉死也不会跟别的女人上床。可床单上那抹鲜红和脑袋里残片似的画面又在提醒他的确犯下了大错。
宋一鸣打算给温馨一笔钱,将她调离身边,但温馨却哭着说,“宋书记,您放心,我绝不会破坏你的家庭,那晚的事情就当做了一场梦,您别赶我走,行吗?”
她楚楚可怜的样子让宋一鸣动了恻隐之心,可他没想到温馨竟然怀孕了。孩子自然不能留下,她也很乖巧地听从安排去做流产。宋一鸣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殊不知妻子已知晓,并缠着要生一个孩子。
其实,娶楚菁前宋一鸣就知道她身体不好,不适合生育,他们也商量好婚后不要小孩,先过好二人世界,如果怕寂寞再去孤儿院领养一个。对于她突然的转变,宋一鸣只当是女人对做母亲的渴望,楚菁却像吃了秤砣,铁了心,他舍不得她哭,只好答应试一下。
不过,他还是不敢让她冒险,于是偷偷去医院做了结扎。只是,他不知道原来结扎前三个月,输精管里还会残留了精-子,仍旧会有受孕的机会。
楚菁对于孩子的到来非常开心,宋一鸣看她心情大好,加上初为人父的喜悦,也天真的认为这或许是上天赐给他们的幸运,便与妻子一起满心欢喜的等待孩子的降临。
进入孕中期楚菁渐渐消瘦下去,宋一鸣担心她身体,她却在每次产检后都乐呵呵告诉他,宝宝很健康,发育得很好,他也傻傻的信以为真,以为她是妊娠反应所以瘦了。直到某天吃早饭时她忽然抽搐着倒在地上,他才知道早在很久前她就换上妊娠高血压,如今已演变为子癫。
当医生要他在孩子和大人之间选择时,宋一鸣毫不犹豫选择楚菁。只是,那个倔强的女子竟从手术台上跳下来,一把抢过麻醉师的注射器,威胁道,“我要见宋一鸣。”
宋一鸣赶到手术室看到的就是用注射器抵着自己脖子的妻子,她望着他,眼神是他从未见过的坚决,“一鸣,如果你们敢拿掉我孩子,我就死在你面前。”
宋一鸣妥协了,因为他相信她会说到做到。后来,楚菁怕他再动手脚,竟在高时江帮助下偷偷躲了起来,还他连最后一面都未见到。
对女儿,宋一鸣有种奇怪的感情,一方面他觉得是宋楚的到来断送了妻子的命,可另一方面,这个融入他和妻子血肉的女儿越来越可爱,甜糯的童语时时牵动他的心,工作累时只要想到她就想甜蜜的笑出来。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竟再一次和温馨躺在了床上。
依旧是醉酒,不过这一次,他在清醒后看到那个半裸的背影,闻着那思念已久的味道,恍惚有些明白当初为何会跟她发生一夜情。温馨不仅身影像妻子,连打扮,甚至香水都用了楚菁惯用的牌子,难怪他记忆里是闻着熟悉的味道才将她压向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