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从梦境中逐渐清晰,缓缓睁开眼来,眼前的黑暗被一丝光亮所取代,醒来已是深夜了。
月色如银凉似水,点点月华透过暖窗印在地板,明明该是温凉的夜,玄九却只感到极度的孤独和巨大的失落。
想要抱
这是清醒冷静的玄九第一次想要主人温暖的拥抱。
可寝殿内只有他一人。
他悄悄开了门,四周灯火通亮,却不见人影,连明春也不在,秋季的夜稍稍泛着凉意,孤寂感加倍涌上心头,这世界好像只剩下他一个人。
玄九望着静悄悄的木芙蓉,记得少时刚从暗卫营出来,玄一就将他带到了主子跟前,那时玄九没有名字,只有一个编号,是二十九。
主子一眼就认下他了,因为不能与主子相冲,九字是不能留的,宗门创立来,也没有哪个暗卫能有带九的名字。
但他是第一个。
玄九很幸运,在刚长成的木芙蓉树下,有了自己的名字,立下了效主的死誓。
九方质过来时便看见白日刚受伤的暗卫光着脚站在树底下出神,立时眉眼又冷了几分,反手将线报交给还在诧异之中的玄六,吩咐道:“剩下的去找秦兰,一并端了。”
玄六收到主子的眼刀,立即收回视线,面容严肃,应道:“是,属下告退!”
玄九听到声音,回眸微动,轻轻叫了一声:“主人。”
九方质快速朝他走来,碍于玄九肩上的伤,尽管面色冷淡,但动作十分轻柔,沉声问道:“不疼了?”
谁受伤了会不疼?只是暗卫早就习惯这样的伤痛,已不将这伤当回事。
“不疼。”
将玄九轻放下后,九方质又拿了湿毛巾来,在暗卫略显疑惑懵懂的状态下,他蹲下身。
在被碰上脚踝时,暗卫身子骤然猛缩,眼里是止不住的惊慌,“不、不不!”
怎么可以?!他高贵的主人!圣洁的天神!怎么可以蹲下身为他做这种事情!!
悖人伦,无尊卑,他不配,不配!
玄九几近恐惧的状态让九方质无奈,放下毛巾,起身安抚。
他的暗卫,太胆小了。
他的玄九,太害怕了。
他只是轻轻将人搂着,很快就放开,打算去沐个浴,然当他转身刚踏出一步,感觉衣袖被拽了一下。
那不是感觉,暗卫小小地拽了他的袖子,力道轻得仿若主人没有注意到,那便算是没有。
这更像一个小心翼翼的试探,胆小怯懦,是暗卫满心满眼压抑到顶峰的情绪,突然开了闸,一瞬间万浪奔腾,掏心窝肺的难受。
因为他的拒绝,主人生气了吗?
为什么松开?为什么要离开?
想要抱
玄九心里第二次升起这直白的念头,仰起头,浅褐的眼眸是一片清亮明澈。
九方质难得怔愣一瞬,视线投向玄九轻轻抓住的衣裳,沉默半晌。
或许是他沉默得时间太长,长到暗卫为此感到羞愧,亦或是他来不及变化的冷漠神色,叫暗卫接收到错误的信息,又心生怯懦,心生恐惧,认为自己这样做是不对的,因此,他收回手,指甲狠狠掐在手心,规矩地端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