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试过后,实力最强的先选辖区,然后依次排列。”
“倘若每回都由同一家赢了呢?”
“那就只好放任她们一家独大了。”孟观棋语气平淡。
周南絮皱眉婉言拒绝:“孟师姐,我初来乍到,并不合适担此重任。学府的事,还是请你另寻她人吧。”
孟观棋毫不气馁,反而主动握住她的手,恳切地望着她的眼睛:“周师妹,若非事关重大,我又分身乏术,本来无论如何都不该麻烦你。可我实在别无选择,毕竟论实力,论关键时刻镇得住场子,底下这些人中,除了你,再无他者。”
“师妹,还恳求你暂且帮我这一回罢,我必然感激不尽!”
周南絮被这一叠声殷切的呼唤叫得头都发昏,简直是半推半就应下:“这……诶,既如此,那好吧。只是我对学府不甚了解,许多事务还需师姐在旁关照则个。”
孟观棋惊喜地连连应答。
谢琳冷眼旁观了许久,都不曾插半句嘴,直到见二人欢欢喜喜、好像亲热极了的模样,方不咸不淡道:“你倒是会挑人。”
显然是冲着孟观棋说的。
“这是自然。凡我想要,必须是最好的,不管是人,还是旁的什么。”孟观棋直直对上谢琳的眼睛,微微笑了,“谢师姐不该是最清楚不过的吗?”
谢琳一顿,亦是不偏不倚地回视过去,气势分毫不肯相让。
良久,她站起身,余光扫过周南絮,示意她跟上:“你既然要自找麻烦,我也就无需客气了。先跟我来吧,正好有东西交代给你。过几日我要回去一趟,到时就该你顶上了。”
周南絮下意识看向孟观棋,见她默认这一安排,便跟去了。
结果谢琳却引着她一路曲曲绕绕进了一座佛堂。
佛堂内格外恢弘宽敞,正中是两尊并列排放的佛像,高约三丈,俱是一副垂眉敛目、盘膝而坐的模样,庄严肃穆。除此以外,约莫一丈六尺高的中等大小佛像沿着四面墙,间距均匀地依次而立。
先前那种压抑且毛骨悚然的感觉又回来了。
不知为何,单单是踏入佛堂,被一圈佛像包围着,周南絮就感到一阵强烈的不适。她总疑心这些佛像是活的,在暗中窥视她。
然而这猜测毫无由来,甚至让她自己都以为荒唐不实。
她无法解释这种心理,只好强压着抵触,主动和谢琳搭话:“谢师姐,咱们这是往哪去?”
谢琳头也不回:“学府大大小小的事务都有卷宗登记在册,而这座佛堂位置偏僻,平日里甚少有人来往,故而被用来暂作书库,以便存放各类卷宗。我带你来认个路,之后有什么事,你可自行前来查阅。”
周南絮正面色凝重地四下打量着这些佛像和其余陈设,闻言则心不在焉地应下,直到她一不留神撞上谢琳的后背,方才惊得转过脸看向前方。
谢琳立于原地,一动不动,不满地责问道:“你没带谢琅回去?怎么在这里?”
尽管谢琳背对着自己,可周南絮光从语气就能想象到她横眉怒目的情状。
而她们的对面正是跪坐在佛像前蒲团上的谢璃。
谢璃没有回答,自顾自双手合十拜了几拜,又点了香小心翼翼插入香炉中。她仰脸凝望着面前这尊佛像,许久不曾动弹,仿佛整个人在时间中静止了一般。
谢琳大步上前:“你什么时候也信起这些?”
“只有无能怯弱的凡人才会妄想有佛保佑他们,你一个修士,也走这种不入流的门道,真是越活越过去了!”
谢璃丝毫没有生气,她慢慢站起身,转过脸正对着她们,反问道:“那还不是有佛修吗?姐姐以为他们也是一群不入流的骗子?”
谢琳皱眉:“那如何能相提并论?佛修归根结底也是修士,信佛法不过是他们修炼的手段。而你又不同,好好的正统路子不走,没的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如今修为不进反退,怎地一点不知道着急?早同你说了,离那个沈睿远一点,他迟早要害了你。”
不知哪句话触动了谢璃,她的脸顿时褪尽了所有血色。但她仍然强撑着笑意,只是这笑虚浮得多:“那便由他害罢,谁叫我喜欢他呢?”
她一点一点垂下眼睫,道:“姐姐,一直都是你要我留心身边人,可你不也一样?千万别被最亲近的人害了啊。”
她的语气很轻,像一阵烟雾般很快就飘散在空中。然而这莫名的话仿佛一个诅咒,又宛如一句警告。
还未等周南絮理出个头绪,谢璃已经扯过话头:“从前佛堂里尚且没有这许多佛像,自打当年孟家出了那样离奇的事之后,就连咱们几家信佛的都越发多了。”
“不过是装模作样罢了,你以为真有几个虔诚的?越是贪慕名利之人,越是道貌岸然。为了权势,为了前程,他们都能出卖自己的灵魂,更何况信仰?”谢琳冷嘲道。
谢璃不再与她争辩,兀然道:“姐姐,你说——”
“这些佛像里会有人吗?”
周南絮注视着她蒙上淡淡阴翳的眼睛,不觉心头一跳。